“那么说,这个诺丹……什么的还真会解密码?”皇帝的目光在三人身上扫了一遍:“真有胆子!竟敢以此要挟联!说!他提的什么条件?”
“他说:给予他一位男爵和一名善者应有的待遇,否则――一切免谈!”
“一切免谈!”虽然这句话不是情报部长的原话,但此时能承接皇帝怒气的只有他了,皇帝一拍金色的扶手,怒气冲天的地站了起来,镶着金线和银色暗纹的皇袍像寒风中的的树梢般乱舞着,那从军队里带出的不用传音魔法就可响遍整个正殿的洪亮嗓音全冲着正中跪得整齐的黑衣部长去了:“他是什么东西?”皇帝开始在王座前大踏步地走来走去:“一个毛头小子,竟敢跟联提条件!别说了,把他关起来!限他一月时间,不解密码是吗?给联上刑!联不信他还能这么逞强!”皇帝的拳头在座椅靠背上金色的兽头狠狠地砸了几下。
“陛下!等等!万万不可!”
就在冰其斯想张嘴劝说皇帝改变想法时,沙亚大主教就已经抚胸向盛怒中的皇帝劝道:“他是一名不可多得的医者,魔法师,不能这样对待他――请让他继续在我府邸上住下,给他充分的时间,他一定能解开密码――从刚才那首诗便可知,他的确有这个能力!”
“陛下,”跪着的情报部长突然说道:“诺丹。佩拉帝希望自己有一栋属于自己的府邸,他说男爵和善者应有的一切,缺一样他都不会着手解开密码。”情报部长的心里窝了一团火,十几分钟前,那个打扮活脱一个难民的少年向他提出这些条件时的语气让他差点没把肺给气吐了出来,但不论怎样威胁,那茶发黑眼的小子愣就一个表情――如果不算上他面对两名打手时露出的那个看戏一般颇感兴趣的表情。
“臣用过各种手段了,但他以死要挟。”眼看皇帝眼睛一瞪,猛一转身就要发作,部长连忙又加上了一句,脑海里浮现出当时以酷刑逼迫时诺丹。佩拉帝的反应――
“让我想想……”茶发少年扯扯那被划成一缕缕布条的衣袖,老神在在地声道:“能让人暂时不死却又让人感受到彻骨痛苦的方法是最好的刑法,但如果我在此之前就死掉呢?我没有能力让你们近不了我的身,但我有能力在此之前……”说着,诺丹的话音小了下去,他白晰的手掌捏紧了又松开,当他的另一只手拂住衣袖从那只捏紧了拳头的手中心向上轻抚时,一支闪亮的,散发着淡蓝光辉的十五厘米的长针便出现在食指和拇指中,接着那针便毫不含糊地朝执针人的胸口扎去――当然,这针没能扎下去,否则,这位情报总部的头头也不会跪在这儿接皇帝的火了。
“陛下,恕臣直言――”华优,冰其斯见皇帝甩袖子又要开吼,立马上前一步:“陛下,依臣看,诺丹。佩拉帝有资格得到应有的地位和待遇,希望陛下降恩!”
“连你也这么看?院长?”皇帝的怒气似乎在一瞬间给浇熄了,他转过身看着冰其斯――一个享誉全大陆的魔导师保荐的人,迄今为止,除了安迪。米诺斯就只有诺丹。佩拉帝了。
“陛下,臣以信誉担保――给予诺丹。佩拉帝舒适的环境,完备的资料和解开密码的用具,满足他的需要,因为他的价值不仅仅只在于他能解开密码,连一个从境外而来的普通魔法师都有自己宽松的住处,为什么这么一个奇才,是的,他今年才十八岁,就有如此之高的成就,只能用奇才来说明了,他应该得到善待!”冰其斯言辞恳切,花白的胡须在不停翻动的嘴边抖来晃去。
“陛下,我也以光明大主教的身份担保!”沙亚大主教也挽袍上前一步:“但我希望,诺丹。佩拉帝能够继续在我府邸上食宿。”
“陛下,臣想此法不妥――如果他继续在大主教府邸上居住,恐怕他会不答应解码,而且也不便于保护。”冰其斯匆匆地看了一眼沙亚,急忙说道。确实,如果按诺丹说的去办,防卫就成了一大难题,而且他会参加各种宴会,此前不用担心他的生命危险是因为敌人会留着他的命以便取走情报,而诺丹。佩拉帝还活着,并且还在进行解码的工作这一消息一旦被敌人知晓,那就只有想尽方法杀掉他这一途。
“院长大人,我正是为了保护他才提出让他继续住在我府上这一建议的――今晚肆虐全城的魔物,它们和夺取情报几乎在同一时刻出现,夺取情报的人很可能是魔族,而有一个大主教在身旁,这样的保护再周密不过了。”
“对不起,主教阁下,我不这么认为……”
就在冰其斯偏过身子准备和沙亚对此问题大谈特谈时,正殿大门处的唱官高声唱道:
“生命大主教迦泽尔主教求见!”
沙亚和院长同时朝门口看去,谁也没有注意到对方脸上掠过的那丝了然和戒备。重新坐回宝座的皇帝将手放在扶手上轻轻敲了一下食指,殿门前的侍卫便将精美的大门推开来,随后,一身天蓝色长袍的迦泽尔大主教便踏着沉稳而略显轻快的步伐走了进来,沿着一条直线,迦泽尔的步伐一点也没有加快或减慢的迹象,直到御座前,他才稳稳地停下了自己近乎无声的步子。
“陛下,深夜打扰,多有得罪,望请见谅!”迦泽尔冰蓝的眸子扫过座前的三人,心里不由冷笑――他胸中有一股火焰在升腾燃烧着,今晚发生的事足以让身处塔科王都的三名大主教成为同行们的笑柄:这么大规模的魔族进攻,事前没有接到任何消息,而他布在王都的情报网刚刚才传来关于神器情报的消息,接到消息时,他正瞪着天上那几乎让群星黯然失色的红色信号弹群发呆。
“你提的条件这么苛刻,陛下不可能答应的。”威廉。波顿用左手支着头,另一只手放在铺有镂空花纹的圆形软椅铺巾上,他的两腿像一个正规军人那样端正地踏在地毯上。
诺丹。佩拉帝平躺在软椅上,脑袋枕着双手――如果有礼仪官在场,恐怕早就对他这种不雅至极点的姿势大加批伐了。
“当然不会那么轻易地答应。”
威廉轻笑一声:“那你又在打什么主意?他们不可能把你放在明晃晃的,谁也看得见的地方的――你的府邸根本就没有希望,一旦你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取走情报的那伙人一定会上门杀你,而其它势力也会来向你索要情报。他们会劫走你!”
“这个我不担心――这些人波顿先生你自然会打发掉,不是吗?一些人要杀我,一些人又要劫走我,一边要我死,一边要我活着――”诺丹停了一下:“他们能不互相干涉吗?一定会的。”诺丹从软椅上坐了起来,揉了揉发涩的双眼,现在时间已接近明晨,可他们俩被关在这个地方好几个钟头,再加上一个晚上又是跑又是杀的,还连带着说了一大通话――诺丹体力几乎到了透支的地步。
“我对自己提出的条件能得到满足并不太自信,但你也知道――把要求提高点,双方还有商量的余地,这一来二去……”诺丹将十指交握:“生意不就做成了吗?”
威廉威廉听着听着,怎么看怎么觉得眼前正笑得开心无比的家伙以前肯定做过走私等等不法的行当。
诺丹脸上挂着笑容:“对了,先说一句,你还会继续做我的保镖……别不高兴,你的上司也是别无选择,谁叫你最熟悉情况!”诺丹双手一撑椅垫,好歹站了起来,他无视威廉青石板一样的脸色,继续说道:“另外,我想我提出的条件也不是完全的悬空的――本来,如果这世间的人全是友善而诚信的,那么我注定会被关在一间暗无天日的地下室里整天与爬虫和老鼠在一起研究密码――抱歉,那些爬虫和老鼠并不是指你。”诺丹绕着软椅开始打转儿:“皇帝和……为什么瞪着我?我称呼塔科的第一权力者为皇帝有错吗?难道他不是?”诺丹以一种毫不在意的口气直呼陛下为“皇帝”――这可是只有皇帝陛下的长辈才能说的称呼啊!威廉直拿眼睛瞪他,竟然有这么大胆的人!从一开始不给上司下跪到现在直呼“皇帝”二字,威廉心里越发感到奇怪。
“皇帝和其它势力――比如圣廷,他们可不是一个固若金汤的联盟,”诺丹走到一个小木台前,仔细地观赏着木台上陈设的器皿,那镶着粉蓝和莹黄的天然晶石的瓶身,从各个角度看上去都各有一番韵味。
威廉把那只放在扶手上的手收到结实的腹前,另一支手仍旧撑着半张脸,但那紫眸里分明闪烁着鹰一般犀利的光芒。
“怀疑,可以让人类成为文明的先驱者,也可以让人们放弃长远的利益,成为短视的人。”诺丹盯着光彩夺目的瓶子好一会儿,突然他猛地转过身朝房间那道被紧闭的门走去。
“你去干什么?现在还不能出去。”
“不,在所有的事情开始之前,我得先做一件事。”诺丹言词肯定,让威廉顿生好奇之心。只见诺丹大步地走向门,而后,停住,他举起了手,接着――
他重重地敲打着森制的门,一边还大声嚷着:“有人吗?来人啊!杀人啦!”
威廉一听就惊了――这个浑小子在瞎喊什么?
约摸过了几十秒,一个全身罩在黑衣里的健壮高个儿哐的一下打开了门,这人先是急切地打量了一下屋内,待发现屋内一切完好无损――特别是没有任何流血或打斗的迹象后,那对冰冷而略带愤怒的目光立刻挪到了眼前那个茶发黑眼的少年身上:
“杀人?杀你的人呢?你又被杀到哪儿了?”
诺丹的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容:“先生,如果你再晚到几分钟,可能就真出人命了――能否给我一些水,你看这天气,我又跑了一个晚上……不是水,酒也可以的!最好是陈酿的……桑那西国福斯特酒庄产的干红酒就再好不过了……”
威廉把头扭了过去――他正在承受着极大的心理落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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