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节 新居_星之痕_奇书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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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节 新居(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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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克,你认识这位白袍的先生吗?”诺丹慢悠悠地从椅子上把身子撑起来,双眼直视尼克。

“认识,主人,这位大人是受沙亚大主教阁下所托来保护主人您的安全的,他是持剑圣职护卫。”尼克回话时身子又向下弯了一截,仿佛继续说话整个身子就会贴到地面一般。

诺丹点点头,转身倒了两杯酒,待他转过身来时脸上已经完美地摆上了一个充满歉意的笑容:“两位……由于昨晚某些可怕的经历……”诺丹走下台阶,水幕般柔和却具有极大威力的屏障随着诺丹衣袍下摆的到来渐渐地消失:“两位知道……那简直就是一场噩梦――我不想再次经历,所以……”诺丹将酒杯送到两人手中:“两位,多有得罪――正如猎手先生所言,时刻保持警惕!”

诺丹向两人抱歉地点点头,金发的年青人直视着他,良久:“阿尔瓦,塔科光明大主教沙亚阁下的持剑圣职护卫阿尔瓦。”他一口饮尽杯中的酒:“看来你并不需要我们的保护――那屏障筑得很好,希望我们不是被弄到这儿来当摆设的。”

当然不是――诺丹心里想着:“请到里面说话――不过还得请两位帮帮忙,这幢房子现在还没有地方可坐。”接着他扭过头对尼克道:“先找到房子里的书房,如果没有就快去收拾一块地方,那些娇贵的卷轴可经不起阳光曝晒。”

这句话无疑又在两位武者心里埋下了阴影――卷轴娇贵,不能晒太阳,他们就能晒太阳?还一晒好几个小时。

但无论如何两人得在这幢城堡里暂时住下了,虽然一时间这事成为了两人在这世界最不想面对的事,同时,猎手摸着下巴――他似乎有点明白以冷酷闻名的雷影竟也能被这个毛头小子拖来拽去的原因了。

另一方面,诺丹。佩拉帝本人却开始认真地打量起这幢鬼屋来――无疑,这座小型城堡有一定的历史了,原本他对它的唯一兴趣就是究竟有多少老鼠和蛇在此落窝,但当他知道是院长推荐的地方时,他就隐约地感到这幢房子一定大有文章,诺丹绕过正努力清扫地面灰尘的奴隶们伏跪的身躯,思绪如蛛网般顺着这幢古老房屋的每一个缝隙攀爬着,他踱到城外杂草一片的庭院中,目光落到了斑驳不堪的墙根上,他伸手拨开高而扎人的草丛,一双黑眼渐渐了起来,好一会儿,他又沿着墙根将沿路的草丛一一拨开,突然间,他猛地抽回了手,手指落回到胸前的水晶球上,若干秒过去后,他开始沿着青石壁敲了起来,忽而停下抬头看看脑袋上突然出现的一扇扇一人半高的玻璃窗和略来粗旷的浮雕,忽而又伸手拍拍在柱头上雕有涡漩纹样和回弧及不明意味的花纹的纤细立柱,这些立柱和城堡一样浑身灰暗,仿佛它们一直都生活在夜晚。那些环绕整座城堡的藤蔓与每一块青砖纠缠在一起,诺丹的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他的步子把他带到了城堡的后方,仿若一道亮光刺入他的双眼,他的衣袍在突如其来的大风中纷乱地飘舞起来――一道绝壁,在下午阳光下反射着坚硬岩石的亮白光辉,在一片白光中夹杂着许多细小闪烁的光点,诺丹明白只有晶状物,那些通常被人从地底取出打磨成多棱的美丽的小颗粒,装饰在人们希望被人注意的地方。

只有极其坚硬的石头才能出现那样绚丽的闪光,自然,这面如刀削般的绝壁也就无法长出一根小草。绝壁,当然这也是从大多数人的观点出发而作出的判断――大多数人不认为有人从这壁上跳到下方的深潭里还能喘气,况且这湖水似乎还有许多广为人知的故事,通常这样的故事被用于吓唬不吃饭的小孩儿。

诺丹盯着面向湖水的城堡墙壁看了好一会儿,又恋恋不舍地看了眼绿得发黑,平静如镜的湖面一眼,才抽身离开了这里,回到城堡内部――否则他真不能保证不再发生一次跳崖事件。

重新进入城堡内部,勤快的奴隶们已经将城堡清理了大半,光滑的地面,绘着精美花纹的墙壁,顶穹的彩绘,典雅而不失华美,遗憾而又令人好奇的是,诺丹也在一些阴暗的角落发现了许多陈旧的血迹,而这些黑色的斑点竟与灰尘一起被陈封了许久。

令诺丹惊讶的是,正堂里两道在空中画了一个大圆的旋转楼梯竟是由上好的硬实木制成,诺丹登上楼梯,手里的扶手温润光滑,闪着圈圈月牙状的光环。很好的楼梯,历经多年,踩踏时竟也没有发出丝毫木制楼梯特有的吱呀声――这不是很好吗?诺丹在心里轻轻说道,更多的事实证实着诺丹心中隐约的猜测,令他浑身上下都因兴奋而散发着热气。

他推开二楼正对一楼大门的一道门,房间里已被收拾得七七八八,一大堆诺丹从皇宫及魔武学院拿过来的,并且在很长的一段时期内不打算归还的卷轴已被规规矩矩地码放在了一张大方桌上,满身大汗的尼克正指挥着几个奴隶和他一起将一堆发黄的卷轴小心翼翼地叠放在一张软椅上――整间房里找不到任何可视为用于堆放卷轴的家具,奴仆们见诺丹走进来,立刻乖巧地放下手中的活儿,在原地转向诺丹迅速地跪伏在地上,诺丹皱皱眉:“起来吧,你们都出去。”说完诺丹便背着手站在门口处:“尼克,你留下。”

待房间里只有诺丹和尼克两人时,诺丹反手合上了门,并且随手设置了一个隔音屏障,他走到尼克弯腰站立的地方,盯着这个身材壮硕却总是无法让人注意到的奴隶:“你今年有多少岁了?”

“小的今年二十八。”尼克低着头没敢看他那年青而奇怪的主人――他一直猜不透他这主人的心思。

“可我怎么看你像是个四十岁的人?”

“小的皮糙肉陋……看起来自然很老。”

“不只四十岁,连八十岁的人看上去都比你年青。”

“呃……”尼克的舌头打结了,身体没来由地打了一个颤――自己应该没有哪里得罪过主人啊,怎么主人的话听起来这么地……

“不是身体的衰老……”诺丹的声音仿佛拥有一种魔力,仿佛他的话语就是魔咒,一字一句地进入尼克的身体:“是精神上的,”诺丹转过身伸手缓缓地翻动着那些卷轴:“思想上的……你明白我的话吗?”

尼克惊讶地抬起头,他此时已经忘了低头,他第一次从近处仔细地看他的年青主人,在对主人黑色双眼底层的那份意味深长的深沉感到震撼的同时也被主人的外表吸引住了――年青的身上裹着一件比奴隶惯常的遮羞布好不到哪儿去的破袍子,即便如此,仍旧遮掩不住浑身上下散发出的那种悠然自得的神气,有的人天生就是这么高贵,即便穿着和他人一样,一举一动中透出的优雅之气仍旧可以让他从土坷中闪出光芒。

“用不着羡慕……”诺丹合上一卷:“人的气质并非天生,而是后天培养的,任何人都可以成为一名贵族……我并不希望你现在能懂,但我希望你能用脑子想想,你自己的大脑。”诺丹坐到一张软椅上,双手十指合拢相顶:“不说这个了,既然你为我劳作,那么我希望你能答应一些……要求,”诺丹左手的食指在空中划了一个圈,打了一个手势:“第一,你从现在开始别再称呼我为主人――称我为先生。第二,以后见到我不用跪,说话时直起身看着我的眼睛说话――这才是礼貌的第一步。第三……”诺丹搔了搔头:“就这么多吧――你能做到吗?”

“主人!”尼克竟一下子跪倒在诺丹脚边,半哭半嚷道:“主人啊!请您开恩!如果小的这么做了会被施以酷刑的!看在小的为您服侍了这些天来的份儿上,请您开恩啊!小的以后会更服帖地侍候主人!请您千万别让小的这么做啊!”

说实在的,一个壮汉突然跪倒在脚边又哭又求的让诺丹着实吓了一大跳:“那么,第一条!你必须遵守!否则……”

“主人……”尼克简直不敢相信,这个年青的主人竟会要求他这么过份的事:“谢主人……”两权相衡后,尼克选择了后者,在眼里看来,这个黝黑的壮汉此时活像一个忍气吞声的怨妇,一阵头痛立刻袭上脑门:“你去找找看,这幢房子里有没有图纸一类的东西,如果有,立刻完好无损地拿到这儿来……别慌去,问你一件事:昨晚城里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是的,主人……先生,昨晚城里发生了大事!”

诺丹一听心里的一根弦便紧绷了起来:“说说看。”

“昨晚城里有魔族来袭,死了很多人,不过大多是奴隶,贵族大人死伤的并不多。”

“塔科是魔法之都,魔族竟这么轻易地闯进来?难道圣廷的主教们都对付不了那些魔物?”

“这个……小的不太清楚……听说有一个白色的影子出现在城中,许多士兵都被它瞬间吸成了干尸,只有少数人在极远的地方看见过它一晃而过,但我也听人说――那白影其实是一个光脚女人!她突然出现,杀了人后就立马消失了,根本找不到踪迹!最后好像是胜利大主教大人逮住她与她大战了一场才将她赶跑了的,否则整个城就大乱了!”

“昨晚死了哪些贵族?”

“这个……小的还得去问问,不过最先受袭的是王都城守总兵大人。”

“好的。你去问清楚:昨晚有哪些贵族死了,有哪些地方是那白影去过的,还有――找件干净衣袍和一瓶上好的酒送到这个房间来,送来之后,你会看见我放在桌上的一张条子,你照着条子上写的东西一一买来,不许让第三个人看见这条子上的内容,至于钱……”

“主……先生的奉金已经拿到了,有很多呢!”尼克满脸兴奋。

诺丹点点头:“先去把纸和笔墨拿来――去吧。”

尼克立刻就照办了,待他退出房间,诺丹便走到那堆卷轴前翻了起来。终于他翻出一卷放在桌上,此时,房门响了一下,尼克拿了纸笔来,诺丹接了过来,便把尼克再次赶了出去,而后转身朝桌前走去,他掏出那张血契纸,铺平,沾墨提笔眼睛却看着另一卷卷轴,那上面不是别的,正是王都城的地图,当然,很大部份实际存在却不为人知的巷陌被拿掉了。但这已经足够诺丹使用的了――也只是对现在而言。

诺丹的目光绕着这张地图转了个圈,时不时在某处作些许停留,最后他的眼睛中闪过一丝了然的光芒,随即落笔在血契书约上,只有血红图案的黄纸上立刻出现了一些黑色的字符,诺丹快速地写着――现在他正做着一件对某人而言绝对不公正的事,他忽而停下仔细地瞅着一卷记满魔法咒语的卷轴,一会儿又提笔飞快地写着。

待他终于写完契约书,嘴边露出一丝狡猾的笑容后,他又着手写留给尼克的条子了――这张条子可十分关键,诺丹写了很久才将它完成。他将两样东西折好,将条子压在桌上,又将契约书找个地方藏了起来――如果有人违约,那契约书便根据他方才从卷轴抄下的那些咒语自行烧毁,同时,契约上所书写的内容便会应验。

诺丹不想见到那一天的到来,但有些事情的发展总不能讨人喜欢。

因此诺丹对于自己在血契中作弊毫无愧疚感。

他收好卷轴并念动咒语,契约书立刻化为一根细短的金属条,金属条上缠满了腥红的纹样,并且刻满了咒语,他将这金属条系于颈上那根悬挂水晶球的链子上,金属条垂在诺丹颈后,正好可以抵消一部份因胸前水晶球给颈部带来的压力,并且更不易被看见――似乎所有执行血契魔法师都是这样保存契约书的,当然也有的不用纸作书,不过,这只是诺丹从卷轴上看来的而已,这是大法师才能施展的魔法,诺丹现在的脑子里对所谓的这个世界的常识已经麻木了,总之不是这个世界的常识游离于他之外,就是他游离于常识之外――显然,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作好一切准备后,诺丹走到房间的窗边,宽敞而透光性良好的玻璃竟然是可推开式的,诺丹推开了窗子,双手撑住窗边,低头,眼下是一片明媚的夏日阳光及一面绿得沁人的湖水。

接着,诺丹嘴边拉开一个大大的弧――多么愉快的下午,闭上眼,诺丹跃出窗外。

他的思绪沉入另一个世界午后的惬意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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