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节 水火不容_星之痕_奇书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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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节 水火不容(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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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阿尔瓦意识到这个重大的错误时,一个声音立马从他心里蹦了出来:阿尔瓦,这样的错误你一日之内已犯了两次,错误等级同为“低级”――他又疏忽了,虽然任意一个三神教的虔诚信徒在目了神迹之后都会陷入一种极度兴奋的状态,但他可不仅仅是一般的圣教信徒,他是一名圣职护卫――圣廷中除了圣骑士团及裁决者之外的第三支武装力量,并且他们诞生的职责就是保护圣职人员,这些圣职护卫们是一群圣职者中的执剑者,教会每年都会从教会收养的孤儿中挑选出一批资质俱佳的孩子作为苗子,除此之外,教会也会从其它奇怪或隐秘的途径挑选中意的人选,不过,如此的方式是否为各个神职人员组建私人部队造了借口――就不得而知了。

现在,阿尔瓦的脑子并没在想着这样敏感的问题,他满脑子冲撞着一个关乎自身荣誉和性命的问题――诺丹。佩拉帝究竟在哪儿?当他回过神来时,某个莫名其妙的家伙已经在人群的掩护下不知所踪了,最不妙的是:除了他之外,似乎有人已经觉察到这一点了――

“佩拉帝男爵在哪儿?”被四影使拉来作见证人的王都城副总兵克劳斯。墨顿在义务充当了一会儿教堂秩序的巡逻员后也终于发现某个引发骚乱的男爵大人不见了,他迈着军人特有的矫健的步伐,仿佛向下踏出的每一步都能震撼地面世界,不过,他并不知道,方才他嘴里发出的疑问更能让人感到震撼。

阿尔瓦并没及时回答这个让他心里一惊的问题――他得先掂量掂量。

“墨顿将军,能否请您帮一个忙?”在几步远的墨顿疑惑地看着他直至快不耐烦时,阿尔瓦收拢双手,近乎严肃地问道。

克劳斯。墨顿心中一凛:他明白面前的神职护卫应该有很重要的事要向他道出,因为这个收拢双手轻置于腹上胸下的姿势是那类总是穿着长袍的人比较庄重和正式的姿势之一,如果这位金发的神职者身上的长袍没有被某善者大人拿去作纱布使用,那么这个姿势看上去应该更具有威势。

“请讲!如果我能办到一定尽力!”虽然认识不久,但墨顿将军对于面前这位神职者颇有好感――他确信自己从这位金发的神职者身上看到了作为一名神职者理应具有的精神力量。

“希望将军能继续维持这里的秩序――我必须离开一会儿,这里的一切还请劳烦将军!”

“恕我多嘴――您离开这里是因为佩拉帝男爵吗?我注意到他似乎并不在教堂里。”

“……将军敏锐过人,男爵大人他的确不在这里,还请大人不要声张。”

“这个我明白,但有句话我得问:你身为圣职护卫,常侍于高位神职者左右,如今为何成了区区一个善者的护卫?难道是因为他受到了神的庇护?”

聪明,但却不知情――阿尔瓦心中暗道,他迎着克劳斯。墨顿将军那端正而似乎总是注视着前方的有神的目光,缓缓答道:“将军是一名骑士,必然明白一名骑士应有的品德:谦卑、荣誉、牺牲、英勇、怜悯、信仰、诚实、公正,而我既是一名神职者,也是一名武者,必然以骑士精神为自我准则――保护一个人是职责所在,至于为什么要保护他,那是因为在我看来:他有我值得保护的地方。”

先不论这段话的真实性有多高,也不论如果某人听到这段话后是否会感动得痛哭流涕,但凭着阿尔瓦脸上极度认真的表情――这位青年才俊在众人的印象中还没有不严肃的时候,颇有骑士精神的克劳斯。墨顿将军便不再多言,目送阿尔瓦的身影出了教堂的偏门。

实际上,尽忠职守的阿尔瓦先生根本用不着如此着急,在他发现诺丹。佩拉帝失踪前的十分钟,四影使之二的小胡子和文书便早已跟了上去,两人抱着将功补过的心态尾随着那个蓝色的身影以及同行的一伙灰袍人,而迅鸟则蒙着面纱与一大群闻讯赶来帮忙或纯粹凑热闹的淑女间穿行着,她身上的衣着是标准的塔科帝国普通仕女的纱裙,外表身份既不如女仆般低下,也不像贵族名媛般惹人注目,正适合自由地在人群中穿梭。至于猴子――他现在正闷闷不乐地披着一件麻布,与密密麻麻的平民一起,一边忍受着人流带给他的拥挤感,一边监视着周围人群的一举一动,他自荐跟踪诺丹。佩拉帝,却被蒙着面纱,身着长裙,看似柔和的迅鸟冷冷地否决了――跟踪小组应由长狙近攻的人协调组成,两个耍大刀的男人决计不可能组成小组。

理由无法反驳,猴子只得孩子般瞪着迅鸟那张似乎从没露过笑颜的脸,他那喜简厌繁的大脑实在是摸不透这个比男人还要果断冷静的女人内心。他们同是身份来历不明的人,同样生活在黑暗与血污中,但猴子的心里一直都有着一片属于孩童的澄净天空,他感到十分的不可思议,别的女人面对死亡和杀戮至少会皱一下眉头,而眼前这个女人不会――她会在执行杀戮任务时瞄准仍在拼命挣扎的人身体面无表情地补上一箭,直至那挣扎不再。

就在猴子回忆着关于那位有着淡金色长发及冰晶石般绿眸的女人的过往时,后者的神经却紧绷起来――魔兽袭城那晚,出现于城中的那抹白色影子仍是个,很可能是个女人――城中男性对于性别的辨识能力,她还是比较信任的。,由于目前仍不知那个白色影子的目的,惹得迅鸟一看见和自己一样的女人就紧张――谁能保证那位鬼魅般的袭击者没有兴趣来凑今天这个热闹呢?

同时,她不得不佩服某位男爵大人――骚动的制造能力竟有如此之高,虽然她至今未能看清这位茶发黑眸的诺丹。佩拉帝,但她能肯定此人决不是一个害怕麻烦的人,他似乎很乐于制造麻烦,并且乐此不疲,黑色眼睛里不时泛出的戏谑之意有时竟让迅鸟产生一种奇异的感受――诺丹。佩拉帝这个人真的站在众人的眼前吗?他会否仅仅是一个幻影,因为他的态度,他的反应,他的一切似乎都不合常理!

迅鸟不动声色地注视着流动的人群,一边以自己有生以来最温柔的动作将湿毛巾拧开,再轻轻地搭在病患的额头上――和一旁大多数女子一样,她们都义务地做着护理的工作,即便平日里连盆子都没端过,想必如果不受到了神迹的感召,身边这些娇滴滴的小姐连一眼都会吝啬地不给予眼前又脏又臭的病患。

女性,是啊,也许正是因为自己身为一名女子,才会天生拥有男人通常不具备的敏锐的感受力,虽然只是远远地望着,但她能感受到围绕于诺丹。佩拉帝身边的空气些许的不平常――诺丹。佩拉帝与任何人交谈,欢笑;他一脚踩进了一个泥淖,越陷越深,他早已深入世俗中心,无力回天,但在另一方面――迅鸟不只一次感受到――他站得远远地,远离任何人,任何言谈,任何欢笑,世间的一切,没有嘲讽,没有悲哀,只有冷静和沉默――他以一种任何人都无法看透其意义的超然目光看着身边的一切,脚下的所有,以及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奇异事件,甚至是自己本身。

迅鸟不知将军是否也看到了这些,但她相信,敏锐犀利如将军,不会没有察觉,那么那个纯纯地喜欢着诺丹。佩拉帝的玛利柯的小女孩儿是否感受到了呢?迅鸟的视线转过一个角度,一丝惊讶和一丝了然同时出现于绿眸中:在她视线的正前方,玛利柯家最爱四处乱窜的两兄妹仿佛约定了一般出现在人群,身着浅绿衣裙的贝雅。玛利柯带着兴奋和惊讶的表情转着脑袋焦急地在人群中搜寻着某个一眼便能认出的身影,而一旁陪同她前来的汤齐斯。玛利柯已经被人拉到一旁并递给他两个桶,示意他此行绝不会感到无聊。

而迅鸟则开始摇头――那个汤齐斯,玛利柯不是被禁足了吗?怎么又跑出来了?看来是禁不住贝雅。玛利柯的央求而铤而走险――偷跑了出来。

就在迅鸟将病患额上的毛巾取下沾湿时,一阵异常的骚动在卡瑟琳教堂的空地中如夏日里恼人的热浪般曼延开来,迅鸟缓慢而机敏地抬起头,眼中一抹厉芒如晴空闪雷,刹时来到,又迅疾而去。

对于迅鸟而言,引发这番骚动的人在她眼中与扰人的蚊虫无异,同属靠吸食他人过活却又搅得人心神不灵的生物。渐渐地,骚动的震源拨开人群走了进来,或许也是听到这不同寻常的躁动声,教堂中埋首于病患中医者和神职者也纷纷向这边投来了疑惑和担忧的目光。

“不知弗里希神父到此……”卡瑟琳教堂的主管神父培托见到来人略一皱眉便迎了上去,可话刚说一半,来人那带着怪腔的声音就抢了白:“没有事先通告培托神父是我的不是,方才听说神迹降临我卡瑟琳教堂,作为本地区宗教法庭的主事,希望还能得到圣女的祝福!”

“当然,弗里希神父请进!”培托心里当然不会认为这位身着蓝袍的神父会是来教堂请福的,时机真是太巧了,难道……培托心中一凛――希望他们回来得越快越好!

两位神父的脸上都挂着礼貌谦和的笑容,礼数周到,各自都明白只须一句话,便得应战――礼节也只是一种将易碎的社会关系巧妙联接起来的粘合表层,少了,不成社会,多了,社会如一潭死水,当人主动将礼节抛在一旁时,也就是本性毕露的时候。

正如培托神父所期望的那样,在城区的地面之下,灰袍的神父提着那盏小小的魔法灯与诺丹一起穿行于昏暗的隧道中,与神父期望稍有不同的是:他们似乎并不着急,一边闲聊着一边缓缓向前方的黑暗中走去,而某人则似乎早已将那点警觉心给抛到了一边――这使他们步速放慢的话题便是由他发起的:

“神父能告诉我您这灯笼的原理吗?虽然我是一名魔法师,但我头脑里关于魔法器具的知识却很匮乏。”诺丹看着灯笼那从镂空的花样中散发出的明亮却温和的光芒,心里涌起一股兴奋之情――要论兴趣,除了医学之外当数机械,他迷恋的并非是机械的方便或是力量,而是机械各部件间巧妙的连接,在一连串精巧的必然事件后,机械总能很神奇地将人们制造它的目的达成,最为奇巧的机械往往能在运转之间向人展示出一种近乎于公式般简洁而完美的性质,自从在这个世界上接触到了魔法之后,他越发地感受到机械与魔法间的相同之处――它们同样在外观上令人惊奇,在内涵上令人赞叹,魔法咒文间的相互嵌套、组合,伴随着撞击人心的节奏和音节上神秘沁人的发音,构建起身处的这个魔法世界。诺丹曾在文献中查找到一种相之下较为可信的关于魔法的起源――当然是除了“三神赐予的”或“伟大的恶魔之灵魂化成的“这两种说法之外的――一种被世人称为“异端”的说法:

魔法是由三十个魔法字符通过奇妙的变幻而形成的,与魔法质量有关的是咒语的音节、构成。

就如语言一般,简单的甚至有些枯涩的二十几个字符,竟然能将世间的一切描述,甚至在人的精神领域构筑出一座飘渺而又现实的艺术殿堂。而魔法这种特殊的语言更是在精神之外让人用肉体直接领受到它无与伦比的巨大力量,与其相似的还有神文及魔文。

这种说法来自于皇家藏书阁顶的厚重灰尘之下的一个卷轴,当初诺丹曾在捧着卷轴的同时作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这卷轴是开还是让它继续沉睡?并非太过不凡,而是诺丹害怕这卷轴一旦打开便会彻底毁坏,因为依诺丹仅有的那些关于物质存放年代的鉴定知识来看,这卷轴的岁数让人不敢轻举妄动。但他最终还是打开了,与之相对应,他付出的代价便是近半卷卷轴的永久性损坏,以至于一些关键性的字句彻底化为了粉末消失于藏书阁地面上那让人脚下生软的灰尘当中。比如,诺丹根本无法解释魔法咒语的“构成”是什么意思,究竟是指字符间如普通语言般通过词组的变换以及语法组建而形成的艺术,还是别有所指?那这样是否还暗示了魔法咒语实际上是有一套完整的语法体系,拥有可供编纂词典的庞大词汇体系,能利用其与某些真正掌握魔法力量的未知交流以得到巨大力量的语言?

当然,这一切仅仅是猜测,是基于诺丹对这个世界可怜的认知而阐发出去的。至于为什么这种说法具有一定可靠性――诺丹无意中看到了这么一句话,一句让这个卷轴在深宫暗无天日的尘土之下掩形没迹无数岁月的话――众派学者研究累日,虽各得其法,然而,在我看来,一切工作与神赐毫无联系,仅在于细致的方法。

这样的一句话――诺丹不无讥俏地想――如果哪天实在忍受不了身边这些无聊的旋涡,那么自己大可以站在大教堂前大声地说出来,接着,他便会以最快的速度告别这个该死的世界了。

就这么想着,诺丹的嘴角翘出一个嘲讽的弧度,也就是这一连串的肌肉拉伸反应,让他的神魂从天外飘回了眼前――而正巧,身旁的老者开始向他讲解魔法灯的常识――这对于大陆上的人来说的确是常识,以至于都没被写入卷轴中。

“这个魔法灯的原理与提供光明予全王都的魔法照明系统是一样的……”老者原想听了这句话旁边的少年理应明白过来,没想对方竟回给他一个更加呆滞的眼神。

“王都的照明系统……佩拉帝男爵你知道吧,那是一个存在于王都地底的庞大系统,拥有数千条支干,完全由塔科地底蕴藏丰富的晶石矿藏提供魔力,经过神秘而复杂的魔法阵地转化,将光明输送到千家万户。”

诺丹点点头,他的头脑中呈现出皇宫夜宴那晚在宫殿外围如有生命般缠绕着一排排洁白石柱的圆球状,飘忽不定宛如精灵夜舞的光球,它们看似游移不定,却又总是在原地闪耀着温和飘渺的光芒,轻敲地拨动人心中被称为“神秘感”的琴弦,当然也有“情感”这根琴弦。试想:清新沉静的夜幕下,迷幻的光球缓缓牵引着光与影的舞裙,层层叠叠的朦胧纱绮中,曼妙的女子轻垂双眸,似近犹远。若有若无的风掀开锦罗薄纱……

等等!诺丹将想像中的画面猛地擦掉――这是什么情景?是的,他承认每一个男人都会时不时地在头脑中勾勒出这样情景,但这样的事在他身上似乎早已成为青春的代名词――不算上在水潭中的两百年,仅前世而言,也有至少二十几年的时间没有触及到如此幻象,偶而心中为女性的颤抖,却也仅限于“美好”这样的反应而已,晚年的他更多地将女性作为上天的艺术来解读,即便联想到青年时期那一段迷醉的时光,那双令人震颤的绿眸时,他心中更多也是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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