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节 受难日(上)_星之痕_奇书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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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节 受难日(上)(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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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丹轻轻地推开挡在前方的木门,这已经是他推开的第三道门――继他在黑袍牧师诧异的目光中将那道石门推开后。每两道门之间都有着一个不小的空间或距离,换句话说,诺丹现在已经穿过了一个充满了菜汤香味的厨房和一条不知名的阴暗小道,刚闪身进入小道旁一片堆满了烂菜叶中。他的鼻子刚刚开始与一股难以形容的味道对峙时,一群慌张的人便从他方才走过的地方踩了过去。

真是了不起的暗道!多么具有牺牲精神的一群人!竟然将暗道口设在这种地方,但也极其聪明――有谁会想到暗道口就设在宗教裁判所庭审处的外墙上的一个通风口处,而且这个通风口在一年中有一半的时间会被一堆臭味熏天的菜叶、垃圾堵住,而在另一小半时间里会被冰冷的积雪掩埋!

诺丹咬咬牙,打开了通风口,像泥鳅一般滑了进去,甫一站稳,第一个蹿入脑海的念头就是――洗澡,但目前显然没有这种条件,他小心地将通风口恢复原状,半蹲着仰头细细打量起来――这又是一个地道,借着通风口透进的微弱光芒,他可以比较清楚看到一条向下的阶梯。没想到要想从暗道中回到教堂竟要走那么多弯路――诺丹开始怀念起之前几人将他领到那条冗长地道之前在小巷中穿行的时光――虽然走了同样的路程,但他却是在一种头脑迷糊的状态中进行的,以至于感观上没有多大的念想,但现在不同了,幸亏或不幸饮用了那几壶水,他的体力基本得到了恢复,四下从地底吹来的阵阵阴风和恶臭以及脚底柔软滑腻恶心的黑绿色物质让他的脑神经如同洗了一次冷水澡。他慢慢地站起来,小心地抬脚走下阶梯,以免滑倒,这样他就需要在如此黑暗的环境中用手扶着墙壁向下前行,但他猛然发现那墙壁上竟也粘着许多粘糊糊的东西,于是只得他忍住不去想此类物质的组成,否则他真不能保证自己能从这里走出去。

似乎过了一个世纪――至少在某人猛地抬头看见一丝丝细小得几乎让人可以忽略的亮光从头顶上泄下时,便只觉自己完全可以领会洪荒时期的原始人类发现自己可以掌握火时的喜悦,那是一种终于与光明对接的狂喜,于是他迫不急待地爬上陡峭的阶梯,将头顶的石板抬起,缓缓地露出一个缝――很好,越过遮住洞口的阴影,是一条空无一人的走廊,将走廊构筑起来的石块明显地呈现出卡瑟琳教堂的风格,他竖起耳朵仔细地听了几秒――争吵声很近,伴随着那种在他耳中撞击了一天的嘈杂声,他很确定这条走廊正处于卡瑟琳教堂后部的内堂。

他开始后悔在教堂里可谓震撼式的举动了,但这悔意也仅仅在他的潜意识里停留了几秒,便被压了下去。他现在更感兴趣的是那个由他一手施展的水系幻术――姑且先称之为水系幻术,虽然这个很难让人相信是幻术的法术在任何一位原大陆魔法师观念里都是超自然的,但他的确是以一种自认为最常规的方法将之施展出来的。简单的说来这个奇怪的法术也就这么几个简单的步骤:

一、将一串古怪生僻的咒语从一本古老得散架近三分之二的卷轴中背下――这个过程只花了某人五分之一秒的时间。

二、在施放时念动咒语――这咒语在某人脑中以一种对某人来说很平常,对他人来说却很颠覆的方式瞬间闪现,再以光速与诺丹体内的魔力产生了一种玄妙的反应,以至于身旁的人即无时间感受到瞬间峰涌的魔法力,也无可能看到某人低声轻喃的嘴唇。

三、此法术的效果似乎根本不限于魔法书中所谈到的“迷惑众人”这么简单,其副作用让当事人在一段时间内与周围所有的人作着同样的神经及身体反应。

诺丹想将这件事忽略过去――据以往经验,此类问题几可列入未知疑问中,可其中的玄妙却让他难以自拔――一个让他浑身因兴奋而颤抖不已的原因是:他在那短短的几分钟内,竟产生了一种感觉,一种与什么东西共同呼吸和思考的感受,恍惚间,他竟认为自己还在那个深山的水潭中,日复一日地承接着日月光华的洗礼,与另一生物一同呼吸,一同梳理记忆,一同感受。

那是无比的宁静。

仿佛时空在此止步。

诺丹凛凛神,抬脚向上准备爬出洞口――

如果他能事先占卜一下,或再等上几分钟,或许就不会遇上一秒后即将发生的事,其实就其性质而言,这突发的事件实在不足为道,但它却将另一个人的命运生生地扭向了另一个方向。

就在诺丹猛地将身子抬起,单手撑住头顶的石板向上钻去时,一个猛烈的、从掀起石板的法线反方向而来的一个力――最重要的是这个力很突然地降临到石板上方,并毫不消减地以一个极小的倾角砸向了石板下正欲向上钻出的某人头上,两股力在一个适当得不能再适当的时机内合成,其合力的方向很不幸地砸向了诺丹的头顶。

地板上方的人对这一物理过程并没有多少感触――灰萨。萨拉只是感到方才奔跑中的一脚没有踏实而已,似乎地板有些松动,这也并不奇怪,对于一幢年久失修的古老教堂而言,没有一两块这样奇怪的地面才称得上奇怪。真正令他感到不悦和惊心的是目前的这种状态:作为一名吟游诗人,或是一名在经济不气时的优雅大盗,他认为自己现在的样子绝不能出现在王都众多的淑女面前,可他还是一边揪着一个脏小孩儿,一边以极快的速度穿梭在平日里根本难以看到或是完全想不到的小巷和角落中,任凭在后方骂骂咧咧地追捕着的猎手跑个晕头转向,其实这也并非是猎手这位暗影军团的人无能的表现,实在是因为猎手这位胡子拉扎的大汉常年在山林中穿行培养出来的粗神经所致,另外,最重要的一点是:即便是为了捕捉猎物,他也绝对想不到那位外表潇洒的吟游诗人会为了躲避追捕而去钻女士们的裙子,当然,他也根本无法想像,这位王都有名的吟游诗人会在被女士们发现并准备尖叫的同时,用一个吻将一切麻烦解决。

地面以下的人在这两秒间的心理过程并没有地面以上的人那般复杂,受到如此奇怪和突然的一股向下的力,使得诺丹。佩拉帝根本没有时间惊讶――他直直地坠了下去,如果除去空气阻力,他几乎没有感到任何阻力,以至于根本来不及去抱怨之前那花了五分钟才爬完的那截几近垂直的梯子。这梯子不算长也不算短,一个人这样摔下去,大概十分钟后就会回过神来,所以,其具有的危险性并不足以让身体的零件缺失。疼痛是免不了的,要说还有什么更加糟糕的,也就是那积满沉年污水和垃圾的底层了吧!

“咚!”

猎手愣了一下,他的耳朵随着突然传来的奇怪闷响而轻轻抖动着――这让人联想到丛林中不时颤动长长的双耳的兔子,不过,猎手可没有兔子那么温柔和无害。他停住如猎豹般轻柔无声的步子,仔细聆听着――没错,这个声音从地下传来!而且方向……猎手那厚得堪与猪皮相当的黑脸竟罕见地红了一下――很丢脸,这方向正好与他追踪的方向相反。

丢脸归丢脸,但人还是要追的,否则麻烦就大了,特别当他开始想像诺丹。佩拉帝面对此事会有何种表情时,他的动作与往常相比更为敏捷了。当他转过身向后方跑去,两步来到传出奇怪声响的走廊时,一道赤红的身影赫然出现在他的视野里,他又仔细看了看――没错,旁边还有个灰色的影子,是那个孩子!

“灰萨。萨拉!”灰色的长麾呼啦作响,声音尚未到达红色身影处,一支钢针便带着“铮铮”的冰冷金属声以三十度的倾角斜插入灰萨前方的两步之内。

灰萨。萨拉咧嘴露出一个无赖的笑容,识趣地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猎手大人,你追得我好紧啊!你真有这么急吗?”

这句话带有明显的轻佻意味,让猎手噗地笑了出来:“对啊!我是很急!不过,你比我更急吧?”这回,换作猎手口出狂语,并且还十分搭衬地用手托着下巴作出一副流氓样。

灰萨。萨拉嘴角的弧线更长了,同时,他那握紧小孩儿小手的手也收得更紧了,突然,他身体的一切细微动作都在刹那间停止了――嘴边的笑容不再完美,而紧绷的全身也僵在了原地,接着,仿佛中了魔一般,他举起了左手,同时变化的还有他原本闭紧的唇:

“那是……水妖!”

猎手浑身一颤,只觉一道阴凉的风从身后袭来,本能地从原地跳开,扭头一瞧,在原本的正后方,灰萨。萨拉丢了魂似地指着的地方,一个人形的生物从地面上冒了出来,此时,这生物正用异常狰狞的目光瞧着不远处的两人,半晌,人形生物终于开口说话,出乎意料的是,这个声音竟如此低沉,带着优雅的修饰音以及冷静的元素,可任何听了这些话的人都不会认为说话者此时的心情很好。

对了,这个声音与诺丹。佩拉帝的声音出奇的相似。

“猎手阁下,真有闲情逸志啊……不要露出这么迷茫的表情,虽然此时我的外表让人的眼睛不太适应,但这绝非本人的意愿……”嗯,对,这个人正是方才被某吟游诗人一脚踩回地道底去的诺丹。佩拉帝,正如他所说:此时的外表让人的眼睛很不适应,先不说那被污水染黑的破烂衣衫,光是那一头分不清颜色的长发就够让人发颤的了,再加上简直让人看不清五观的肮脏脸庞,令人在看到此人的第一眼时浑身也跟着眼睛不适应起来。

这个突发事件对于另两人来说只有心惊肉跳的份儿,而对于诺丹来说,倒也还有一些收益――他间接地知道了这个世界上那群被称为“水妖”的生物的外表特征。

“能告诉我两位在如此混乱的时候还能聊天的原因吗?”诺丹直盯着猎手,目光犀利如针,让后者直觉无法对视――实际上,任何人被人一脚踹入臭水沟里又带着一身恶臭千辛万苦地爬出来后绝对会变成浑身是刺的刺猬。

猎手用鼻子呼出一口浊气,将前前后后悉数说出。

“五分钟……不,十分钟前是谁从这条走廊上跑过?”

猎手用下巴指指站在远处一动不动的灰萨。萨拉――事后,灵活多狡的吟游诗人曾对此感到后悔不:为何不乘此跑掉?太丢脸了,但当时他的双腿根本挪不动,仿佛被钉在了原地,无法动弹。

“那边那位红发的先生!”诺丹将目光转向灰萨。萨拉,后者浑身一颤――虽然从话语的意思里明白了对方的身份,但他还是认为面前突然出现的家伙是从阴深的地底带着邪恶爬出来的不明生物。

“啊……对,就是你……”诺丹并未察觉,自己的话音里竟带上了一丝阴邪,他习惯性地理理袖口,缓缓地向前迈出几步:“知道我是谁了吧?嗯,明白就好,那个孩子我有用,至于为什么选中他,只是因为……”诺丹轻蔑地扫了扫灰萨身旁的孩子:“凑巧碰见了他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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