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一种温暖
我起身去了卫生间。扭开面盆上的水龙头开关,接了水,扑了一脸,那些水迅速地滑下来,像眼泪。
我对着偌大的镜子说,沈寒阳,你知道吗?我这样夜夜难眠,是因为想你,我想的睡不着呢。
我望了望悬挂在墙壁上的热水器喷头,忍不住扯掉肩上睡衣的带子。我需要温暖一下自己的身体。
躺在白色瓷盆里,氤氲的热气一点一点的把我包围,像一个怀抱。睡意渐浓,真想躺在水里,这样睡,很舒服。
沈寒阳说过的,他要给我准备两间明亮的屋子,有大的卫生间,大的浴盆,他要给我洗澡,不,他说他要和我一起洗澡,和我一起躺在浴盆里唱歌,他的动作很轻柔地抚摸我的皮肤,他说,像两只漫游在爱情里的鱼……
真的忘记时间走过多久,江北乱着衣裳出现在我面前,惊叫,怜怜,你在做什么?江北是来上卫生间的,这两居室的房子是我们合租的。他强行把我从水里拉出来,抓了浴巾裹住我,又找了毛巾把我头发擦干净。
江北是个个子很高的男子,白,且瘦,把头发弄的很光亮,用唇油,脸上涂一些护肤霜,散发着一种模糊的香气。可能是他作为发型师的职业需要,我不很喜欢,但也不十分讨厌。他喜欢在我出门或者周末无事的时候,给我弄头发。给我弄头发的时候,他总是感慨: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我总取笑他。
但我知道江北是有言外之意的。我的心事瞒不过他的眼睛。何况,因为夜夜失眠,我已经有了非常明显的黑眼圈。
早上洗脸的时候,在镜子前努力揉啊揉。江北见了,一边把牙膏挤到牙刷上,一边说,土豆去皮,切片儿,或者苹果捣碎成泥状,敷患处,数日便好。
弄了几日土豆皮,又弄了几日苹果泥,仍然不见效果。江北说,把他忘了,比土豆片和苹果泥都起作用。
我也在努力忘呢,可我忘不掉!
你不去想他不就结了?
有那么容易啊?没摊在你身上。
摊在我身上也没什么大不了。哦对了,据说,昨天夜里你居然还想为一个没见过面的男人殉情?我翻了白眼给他,兀自在镜子前涂护肤霜。见江北还在发楞,我说,赶紧的,我还要撒尿呢。江北刚刚吞到嘴里的水,哗一下喷出来,笑的张狂不已,哇哇,这也会是你怜怜说的话,居然脸不红,心不跳,沈寒阳是不了解你,若是了解了,会要你才怪,怕是这一辈子只有陆一哲肯要你了。不是打击你,我真没看出沈寒阳那家伙有什么好来,三十多岁的老男人了,脸上居然还长痘,一看就知是内分泌失调,他找你啊,大概是生理需要。
我愤愤地要江北闭嘴。
真的细软与风情了么
我跟沈寒阳说起我的黑眼圈,沈寒阳煞是得意,突然又温情地说,一定是想我想的,既然如此受罪,不如,来北京,与寡人长相厮守。
我是这样想过的,在那些无眠的夜里,想的最多的,不是和沈寒阳的未来么。
可是,对于沈寒阳,我真的一无所知的,我担心自己爱上的不过是一场爱情而已。
沈寒阳觉察出我的疑虑。于是,沈寒阳便把他整个儿摊开来。
沈寒阳,安徽安庆人,19岁到北京上学。各科成绩都优秀,一路下来,一直到硕士研究生毕业,又工作多年,娶妻,但未生子。34岁的人生并不完满,8年婚姻,如抗战,终于离异。现在乃孤家寡人,无钱,无房,无车。
我因此笑的不可抑制,我说,无钱无房无车都是什么概念?
沈寒阳说,钱就万把块钱,房是单位宿舍,车是400块买的变速自行车,居然还给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