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安深谙“杀鸡儆猴”的道理,看着讲台上班主任,觉得真悬,差点让班主任把自己当鸡给宰了,宰了不说,还要给猴看。
班主任巡查一圈,便回了二楼的办公室。许安和马小民不约而同拿出柜里的早餐。不久,马小民转过身来,咬着面包对着许安把头向窗口伸缩几下,像只引吭鸣晓的雄鸡。许安笑了一下,会意的扭头看向窗口外,只见几个老师像老母鸡一样,各自领着几个大摇大摆的“小鸡”向教导处走去。
突然明白,原来班主任只负责捉“鸡”。而砍“鸡”这类粗重活理所当然交给教导处的三位训导主任,好让“鸡”死得其所,快哉快哉!他们处理这等事游刃有余,杀“鸡”于无形无色之中,学校很是放心。
许安认出了那些大摇大摆跟在老师身后的学生,是学校里久负盛名的“顽固党”的骨干,都是反对明中纪律的激进分子,案底囤积了几大箱。但这次可能没有以前那样那么好受。这学期教导处多了两个黑白无常,专门治理这些顽固分子,“招呼不周,欢迎下次再来”可是他们的待客宗旨。
想着三位训导主任挥舞大刀的场景,许安心里发憷,手里的面包也吃出了一股血腥味。
早读课刚下,学生们丢下手中书本,如潮水一般涌到阳台,齐刷刷把眼光投向教导处门口的空地上,像检阅部队经过主席台一样,眼光炯炯有神。
许安的课室在一楼,没有得天独厚用作观望的地理优势。学生站满整条走廊,许安挤人不过,幸好人还长得挺高,便在人群身后踮起脚尖,凝目瞻仰在空地上稀拉站着的顽主。陈文龙挖掘出了“取长补短”的原理,从课室里搬出椅子,弥补身体的劣势,如巨人一般站在许安的旁边,许安侧头仰视,仅看到他的下巴。
空地上,十几个学生零散立着,仿佛在开追悼会,大多面容惨淡,毫无生气,像是经历了不堪回首的往事。一眼望去,俨然是个以悲伤为主题的雕像群。顽主都这样垂头丧气的了,这足以证明三位训导主任的能耐。正如班主任之前说的那样,今年的教导处是个改造人的机器,效率很高,这边送了顽主进去,不一会,那边出来的保准是一个三好学生。
但其中有一个顽主已修炼成精,几千年的道行应付三位训导主任的淫威还绰绰有余。他站在那里没有闲着,有行为艺术家的修养,誓与学校不共戴天。他确实有做一名出色行为艺术家的天赋。一时正正经经的敬礼,突然摆出李小龙打架的架势,蹦蹦跳跳的,时而又双手交叉在胸前,酷酷的向阳台上的学生甩头……令人不禁想到了幽默大师卓别林。
三位训导主任不知为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甘心被人挑衅。
个性张扬的人容易受人追捧,也容易受人质疑,甚至同情。究其原因,可能是这人的思想过于前卫,或者说,是那人的思想冥顽不灵。
观望的学生被眼前这个大卓别林的行为艺术和魄力折服,都拍起掌声,喝起彩来,表示对他的支持。二楼的一个学生扶扶眼镜框,一脸惘然的自言自语:“这人怎么了,傻了吗?”说着转过身来,摇了摇头,叹了一个长息,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继续自语:“这么个大好青年,怎么―――怎么就这样傻的了啊!可怜!”
此时,许安死死盯着那行为艺术家身上,觉得此人眼熟,但一时想不出他是哪位。这心情就像感觉到了身上有一只跳蚤却不知它躲在哪里一样难受。
眼珠在眼眶里不停转悠,许安仰头竭力奔跑在回忆的道路上。
忽地在路上撞见,许安一拍眼前的大腿,喊道:“对,是他,就是那牛人!”一旁的陈文龙差点滚下椅子,大叫:“你干嘛打我呀!什么牛什么人的。”许安一脸不好意思,难怪拍下去后自己感觉不到丝毫的疼,原来是陈文龙的大腿,赶紧扶住摇摇晃晃的陈文龙。
“不是牛,是人!”许安拉过陈文龙到身旁,指着前方,问:“就是那个。谁?认识吗?”
“巨人”陈文龙弯身顺着手指向前凝望。
“他呀!认识。吴军,是附近农场的小主人,有钱得很,当年他老爸捐了大把大把的钱给明中建图书馆。牛逼一个!”停顿一会,陈文龙意味深长的继续说:“他是一个古怪的人,不过,人不坏的。”
想到昨天那牛车,许安赞同道:“对,确实是个怪人。”
三个训导主任从办公室走了出来,满意地看着四周的学生,大概是以为“杀鸡儆猴”的震慑目的达到了。
“铃铃―――”上课了,学生又像潮水一样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