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徐郎中一见胡不凡把脉,就知道这小孩医术不差,心中大奇,顺手把针给了他。
胡不凡解开石锤的衣服,见小腹已肿成一片,肤色发紫,着实伤得不轻。
他微一沉吟,信手拈起针来,看准几个穴位就扎了下去,端得是下手干脆,看得那老郎中直点头。他练习了几十年,虽然准头有把握,却没敢这么大胆下针。
他那里知道胡不凡用的是《医王神篇》里的方法,不但下穴的顺序有讲究,而且间隔的时间也有讲究,决不允许有些犹豫。
这几天,胡不凡已将老沈给的《九脉神针》记熟,医术更是上了一层台阶。大伙见这小孩虽小,但治起病来,却是颇有大家风范,再也不敢小瞧于他。
过了半响,石锤大口一张,又是一口黑血吐了出来,身上经络闭塞之处,却是大通,心知已无大碍。正想道谢,却见胡不凡又转身跑到洪宝业的身边,把住了他的脉膊。
众人不敢打扰,眼巴巴地看着他,仿佛要听凭他嘴中断生死一般。
良久,胡不凡收回手,冲聂红姑说道:“夫人,这伤倒是有点麻烦,对手很是阴毒,把寒气慢慢地侵入经络,待得总镖头发现,已寒气深侵,这样吧,我先把经络闭住,你们给我准备一口大缸和一只密封的桶,不能漏水,我马上要用。”
苗义还要多言,聂红姑却是用手止住了他,让人马上去准备。不知怎地,她总觉得这小孩并非寻常之人,心中却是有八分希望放在他的身上。
东西倒也简单,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已送至屋内,胡不凡命人连续烧水,把缸内注满,又把洪宝业放入桶中,只留一个呼吸小孔,然后他再命人把桶放入缸中,并不断给缸中换水,以保持缸内的温度。
不一会儿,屋内已是热气腾腾,有些人已受不了,干脆走出了屋外,那桶受蒸气一熏,慢慢地又热又闷,呼吸也困难,最后桶内的温度竟比水温还高。
洪宝业浑身热汗直淌,直如浸入水中一般,他的心脉已被胡不凡用针封住,浑身热血翻涌,却是无处可泄,只胀得感觉如同充气了一般,他不由地呻吟一声,叫出声来。
胡不凡大喜,忙从小孔伸手进去,拔出那些银针。
这一下,那些热血如同开闸的洪水一些一般,顿时找到了宣泄之处,直向周围血管冲去,气势已是超过了寒气,纷纷将寒气逐出体外。
半个时辰后,胡不凡估计差不多了,让人把桶打开,却见洪宝业浑身皮肤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
胡不凡笑了笑:“行了,就请老先生再开几付调理的药,不过七天,当可痊愈。”
徐老郎中忙伸手推让,冲胡不凡深深一躬,道:“小神医神技,真是匪夷所思,老朽怎敢班门弄斧。”
胡不凡笑道:“在下只不过是些偏术,要讲正道医术,还得是老先生,先生不必客气,小子还得向先生多多讨教呢!”
老先生知道他是故意让自己出点力,也好在众人面前下台,实在是顾及了他的颜面,顿时对他好感大生。这小小年纪医术高明已经难得,处事圆滑却更让人敬佩,于是也不客气,却在言语之间着实接纳。
洪威镖局众人一听总镖头已无碍了,尽皆大喜。聂红姑伸手拉着胡不凡的手道:“好孩子,我该如何感谢你,你真是救了我洪威镖局啊!”
胡不凡摇了摇头,说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倒是夫人对人和善,实在令在下感动。”
苗义在旁边虽是高兴,却是脸上还有些不豫,对胡不凡的印象不知为何总感到有些不快。
天早已入黑,快二更天了,众人忙了半天,连晚饭都没吃,聂红姑命人要摆酒为胡不凡请功,胡不凡也不推辞,众人纷纷入席。
酒宴刚开了个头,气氛还没开始,却听头顶上有人哈哈大笑:“聂夫人,怎么样,我这‘玄阴真气’的滋味不好受吧,识相点,快把那东西交出来,我便为你夫君医治,如若不然,你就等着他成为僵尸吧!”
众人一听,都“呼”地一声站了起来,一下子冲到院子里。却见房顶上站的正是白天见过的那个白衣人。
聂红姑芳颜大变,怒喝道:“朋友,得饶人处且饶人,你如此苦苦相逼,未免欺人太甚了吧!你要什么,不妨划出道来,我洪威镖局一并接着。”
那人眼睛紧紧地盯着众人,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要-《阴-阳-大-乐-赋》”
“什么!”院中众人都吃了一惊,这趟镖明明就是一些普通的金银细软,那有什么《阴阳大乐赋》。
却听那白衣人说道:“这件事你们不知道,也有可能,这一趟小小的镖,竟然值得洪威镖局总镖头亲自压送,还要带上夫人,足见这里面别有文章了。你们从长安出来的前天晚上,总镖头悄悄地去会见了董府在长安的总管,两人商谈了半夜。如果没问题,用得着这样诡秘吗?这一路上我曾在晚上悄悄搜过你们的镖车,就连总镖头的衣服我也搜过,却是不见踪影,却是不知他藏在什么地方了。”
众人一听,竟然有人能半夜翻了他的的镖车,而他们却不知,均不由地又是吃惊又是尴尬。
聂红姑回忆起这一路走来,丈夫确实是有点不对劲,甚至梦中还说些胡话,当时只是心中过了一下,却没往心里去。现在想来,这人的话中十有八九是真的。
她不由地对丈夫心生不满起来,这董淮阳本是她的远房表哥,早先常有来往,后来他富贵了之后,却是断了联系。洪宝业无意中得知他与董淮阳的关系之后,却是千方百计地让她去找他,以图找个靠山。她本不同意,但念在丈夫掌管洪威镖局不易,于是就把他引进给了董淮阳。
但董淮阳在朝堂和民间的名声极臭,时间一长,她就不欲与他来住。可洪宝业却是和他打得极为火热,满不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这次出镖,她和洪宝业就意见相左,洪宝业却道自己是行镖之人,不管黑道白道,只要付了钱就是主家,他这样做也是为了镖局的生意。她才算勉强同意了。却没想到丈夫却还有如此重大的事瞒着自己,实在令她心中有些心冷。
那白衣人继续说道:“本来我不想打扰你们,但现在快到襄阳了,我已经没有耐性再等了,你们要能帮我找到,我就不会为难你们,否则,你们总镖有头就是你们的榜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