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个月后，江莲在市人民医院生下了女儿亮亮。
女儿的出生给张家带来了无尽欢乐，就连一向不苟言笑的婆婆脸上也挂满了笑意。亮亮的一颦一笑无不牵动着全家人的心。这是一个长得极漂亮的小女孩，她的肤色粉白粉白、小脸蛋红扑扑的，还有一对迷人的小酒涡。
女儿满月那天，张家特意为她办了几桌生日宴。望着心爱的女儿在众人手里传来递去，童年的辛酸又一次涌进江莲的胸怀。女儿的命运与她相比有着天壤之比，她心里真可以说是悲喜交加。
亮亮两个月时，眼睛已经像同龄人那样睁得大大的，一听见声音，眼珠子就骨碌碌转个不停。江莲买来一只拨浪鼓，边摇着响边逗着女儿把小脑袋转来转去。女儿哇哇叫着，两只小手在空中抓来抓去。江莲把拨浪鼓举到离女儿一尺远的地方让女儿来抓，女儿的眼睛茫然地四外张望，急得哇哇直叫。
突然，江莲觉得女儿有什么地方不对头。她把拨浪鼓摇着响，女儿就朝发出响声的地方伸出小手；她一旦停止了摇动，女儿的手就在空中乱抓，急得直叫。再仔细看，女儿的眼睛看东西的时候仿佛失去了焦点似的目光散乱，黑色的瞳仁也没有晶亮的光泽。
莫非女儿眼睛有什么问题？江莲忙将女儿抱到医院检查，检查的结果令江莲肝肠欲断：女儿是个睁眼瞎。
得到这个消息，张明尧惊呆了。他望着哭成泪人的江莲和呆若木鸡的儿子茫然不知所措。
“难道这果然是报应吗？”往事象电影一样在他面前浮现。
在他的一生中，到目前为止，他一共拥有过四个女人。一个是他的初恋、一个是他的妻子、一个是他的地下情人，还有一个就是他现在的情妇李琳。
小倩是他下乡当知青时认识的一个姑娘，她长得清纯秀丽、典雅端庄，很有点古代仕女的味道。那时他俩在一个生产队，又都是青江市来的，彼此相互关心、相互关照。那时他只是一个普通工人的儿子，家里无权无钱，小倩的家也和他家差不多。下乡几年了，眼瞅着同时下乡的知青有的招了工，有的上了大学，而他们俩人却只能脸朝黄土背朝天，从彼此的关爱中得到一些心灵上的慰藉。渐渐地他们坠入了爱河，并在一个明月当空的夜晚偷吃了禁果。
就在他们相爱后的那年秋天，招生工作开始了。张明尧念中学时就是班上的学习尖子，因此他生平最大的理想就是上大学。可在那年头，家里若没有后台，象他这样家庭的人上大学只能是白日做梦。张明尧也知道这一点，整天紧销着眉头，长吁短叹。
小倩看在眼里，疼在心上。为了让心爱的人能够如愿一场，在一个倾盆大雨的夜晚，她背着张明尧独自跑进了省里来负责招生的招生办主任李季仁的住处，跪在地上，哀求他把张明尧招进大学。
李季仁色迷迷地望着地上的小倩，她那充满了乞盼的神态在灯光的照射下越发显得娇美可爱、楚楚动人，她那被雨淋湿的衣服紧紧裹着的身体越发显出身材的苗条秀美、婀娜多姿，招生办主任的口水由不得就流了出来。
他起身将跪在地上的小倩扶起来，用手托起她的下巴。小倩的脸一下子红了，她心里很害怕，可又不敢动，只能娇羞地低下头。李季仁更动心了，他用另一只手边抚摸着小倩红润的脸庞，一边不怀好意地问：“张明尧是谁？是你男朋友？”
小倩点点头。
李季仁感慨道：“张明尧这小子可真有福气，竟然有如此一个娇艳的美人来为他求情。好吧，看在你对张明尧一往情深的份上我答应你的要求。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小倩怯生生地问。
“陪我睡一晚上，如何？”
实际上小倩此次来是有心理准备的，她早就想好了只要能让自己心爱的人去上大学就是让她卖身她也愿意。他们两家都无权无钱，她唯一拥有的就是她的年轻和美丽。可这话一经李季仁毫不知耻地赤裸裸地说出，她的心里还是十分震惊。她什么也没说，只是低下头哭了。
见小倩没有反对的意思，李季仁笑了，他一把将她抱在怀里，粗鲁地剥去她身上的湿衣，然后将她扔在床上，肆意地玩弄了一夜。黎明时分，怕被早起的人看见，李季仁才不得不放她起来。李季仁给了她一张招生表格，很婉惜地说了句：“好嫩的一朵花呀！只可惜不是处女。”
小倩不顾一夜的羞辱，忙忙地穿上湿成一团的衣服，小心翼翼地将那张用少女的肉体和尊严换来的招生表藏在贴身处，捂着脸跌跌撞撞地跑出了李季仁的睡房。
她径直跑到了张明尧的住处，“咚咚咚”敲响了张明尧的门。
此时，张明尧还正躺在床上为自己的命运悲哀。听见敲门声，他极不情愿地爬起来，边往门边走，边嘟嘟嚷囔地报怨：“真是人倒霉了放个屁都要砸脚后跟。好不容易遇到下雨不出早工好睡个懒觉，谁这么一大早跑来干什么！”
他一脸不高兴地打开了门。
门口的小倩就象个落汤鸡似地一身是水，雨水顺着她的头发流下额头和脸颊“滴嗒！滴嗒！”往下落，她的脸色发青，冷得浑身直打颤。
“小倩，你这是怎么了？”他不知出了什么事，慌得忙把小倩拉进屋里。
小倩一边流着泪一边从贴身处拿出那张招生表塞到张明尧的手里。
张明尧疑惑地打开那张叠得方方正正并有几分湿润的纸，当他看清那是张令他朝思暮想的招生表时，一下子惊呆了。他怔怔地看着那张表，以为自己在做梦，伸手拽拽头发，又咬咬手指，最后将疑惑的目光落在小倩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