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阮锦润绝望的叫喊中,宫角羽觉得整个房间已然开始绕着自己旋转起来。身体完全失去了控制,只一味地向后倒……
若就这样死了,就可摆脱一切……
可就在同一个瞬间,就在他摇摇晃晃向地面跌去的时候,离他不远处,似乎完全陷入僵化状态的阮锦润忽地一掌劈开赵重延,霍地跳过来。伸开双臂,张开十指,大喊:“小羽。”
“锦……”宫角羽轻声说并且抬起头来看紧抱住自己的阮锦润,可话才说到一半,他忍不住疼地呻吟起来。阮锦润见状再次尖叫,忙一手托起他的身体,一手紧捂住他胸前鲜血汩汩的伤口。
躲闪到一边的赵重延微微低垂着脑袋,悄悄往门外移动,可忘记了他身后摆满书的木兰架,只轻轻一碰,只呼啦一声,接连着整屋的书架都倒了。赵重延无暇顾及身后摧枯拉朽般倒塌的书架,他最后望一眼白了脸的宫角羽,向门边急走了几步。阮锦润听到响动,忙将宫角羽轻轻一放,一个大步跳过去,“拿命来!”
赵重延慌乱起来,右手操起匕首急刺,阮锦润小侧闪过,十指蜷成爪状抓来。赵重延急退一步,压低身型用利器横扫。阮锦润脚尖往地面一挑,踢飞起几本书卷。赵重延左躲右闪间又见阮锦润大力踢来,下意识地将双手护在胸前。顿时,只觉脘上酸麻,“砰”一声失了匕首。脸色微微变了变,赵重延飞快地下蹲身体。哪知阮锦润比他更快,拣过匕首就疯了般冲过来。赵重延只好就地打个滚,飞快地逃到窗下,也顾不上仔细瞧,整个身体就化做离弦之箭的速度冲撞了出去。
阮锦润方站稳身体,只听“砰”的震裂声响起,一强劲的穿堂风夹杂着碎木屑直扑面门。等再仔细一看,唯有窗帘掀起,书页在风中沙沙地翻卷。
“嗬!”遗憾地跺跺脚,阮锦润转身跑回宫角羽身边。
“小羽。”阮锦润一面始终不安地侧过头去瞅宫角羽,一面尽量迅速、而其实却是很慢地抱起他的身子。虽然阮锦润是小心翼翼,但宫角羽仍被带得伤口一痛,他忍不住哼了两声。阮锦润被这哼哼声搞得心慌意乱,他本已完全站直了身,可听着这声音竟晕头转向,险些摔了个踉跄。
宫角羽在他怀里微微动了动指头,嘘着气道:“送,我,回房。”
阮锦润这才找到方向似的快步走出书阁。他一心想着快点送宫角羽回房,可又要避免繁琐剧烈的动作,一时间急得只能对看见情况上前帮忙的下人大声嚷嚷:“滚开点!”
软香也在这一堆下人之中,此刻她瞅着少爷毫无生气的脸,小眼红得似白兔。阮锦润瞧见她,暴喝到:“你发什么傻!还不请太医!”
软香忙止住浑身簌簌的颤抖,推开众人跑向府外:“出事了,少爷出事了,快请太医!”
宫角羽在阮锦润怀里艰难地扭了个头,无力地伸出左手抓住他的肩膀,“这点伤…死不了,不能请太医!”
阮锦润急得大叫:“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你以为自己是不死神医么?上一次是侥幸,这一次……懒得管什么后果了,总之,我不准你有事!”宫角羽拱了拱身子,终究什么也没说的昏了过去。
姬乾抖一抖衣襟上的落雪,抿着薄红的嘴唇道:“这文相还真有些意思,本人才走了不大会,下人又来请你过府。”
白子玉挨近凉王,将他冰凉的手捧起来呵气。那些温暖的白色雾气很快地在空气里散开,开出一朵美丽的花。“天凉了,你先回府。”
“你就这样打发我走了?”姬乾露出孩提般愤慨的表情,“好啊,那我就不防碍武相了!”说完甩掉白子玉的手,一个转身快速地登车而去。
白子玉满不在乎地笑一笑,对身边的宫家下人问道:“你可知道是何事?”
那呆望着凉王远去的下人张六这才回过神,“小的不知道。只是上面吩咐来请大人。”
白子玉点点头,大步迈出。张六一又是一呆,小声询问近旁的剽形汉子,“大人打算这样走着去?”那汉子轻蔑地一笑,脸上的皮肉整整地抖了抖,“我们大人可没有那么娇贵。”张六嘴上连忙赞到,“白家的历位大人向来都是文武双全。”心中却是无限的不平:这大冷天的,岂不是要冻死我?
京都的天空始终绽放着裂帛般的纹路,隐隐透出诡秘的色彩。一行人顺着街道缓步而行,雪也下得猛起来。白子玉当先走在铺了冰雪的道路上,虽身边路人川流不息,竟觉着找不到丝丝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