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了——没事了!”
云隼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一触到那具颤抖冰冷的身体,就下意识张开双臂,紧紧将她拥入怀中——只想自己的声音能让悲伤仓惶的她平静安定下来,只想自己的体温能重新带给她一丝温暖。
他此刻甚至恨透了自己,若早些来,若不是为等天黑,她就不会受到这种奇耻大辱了!
云隼攥紧剑柄的手,虎口震出了血——冲天的怒气在体内奔蹿四突,他两眼因杀气而血红——这里的人都要死!都必须要死!
石室外传来咚咚急促的脚步声,很多被惊动的武士赶过来。云隼轻抚怀中那不停颤抖的身子,低声道:“伏我背上来!”转身背对凌霄霄。凌霄霄茫然,又缓慢的趴在他背上。云隼解下束腰丝绦,牢牢把凌霄霄跟自己固定在一起,方才提起剑,冲出门。
手持长戈的武士潮水般涌来,狭窄的通道腾挪不开,云隼随意挥出几道剑风,半空就下了一场血与肉的暴雨。云隼身形如电,长剑如风,在重围下分波劈浪,锐不可当。厮杀对他本就是家常便饭,此际心怀盛怒,出手更不容情,脚下伏尸数十具后,他冲出了地牢!
这会措手不及的洪仪礼尚未来得及调集兵力,在唯一能对云隼造成威胁的弓箭手合围之前,云隼星飞丸走,飞檐走壁,径奔城楼。洪仪礼气急败坏的呵斥追兵:“还楞着干什么?放箭!放箭啊——”
云隼一剑斩翻拦路的守城将,早有接应属下抛出一条条带钩长索,云隼抓住其中一根,飞身而下!漫天箭雨,在他头顶身边交织成一张绵密可怖的巨网,混乱黑暗中,他听到不远处有自己的两名属下惨叫,便再没有回音。
足踏实地,云隼回头狠狠看一眼已给火把照的亮若白昼的城头,洪仪礼一身红袍,立在旗下。云隼心道:“等着!我一定会回来!”
属下牵来战马,云隼一掠而上,带领残余几骑,迅捷消逝于夜色中。洪仪礼追兵追了一程,没赶上只能悻悻返回。云隼挂念背上的凌霄霄,从杀出地牢他就没感觉到她的反应,此刻见甩掉追兵,忙招呼左右就地小憩,解下凌霄霄查看。
凌霄霄面色死白,双目紧闭,却是早昏迷了。
云隼先以为她是在自己背上不堪颠簸折腾的,及至扶起上半身,手一摸全是血,暗叫不好,忙令人在地上铺开一张毡毯,将凌霄霄脸朝下小心翼翼放平上面。
原来凌霄霄受了那鞭刑,本就不轻。加上童仓禽兽般不管不顾发泄,加重创伤,起初两指宽的伤痕,倒扩展为数倍触目惊心的伤口,血肉模糊,夹杂污土,便是没有那失血过多,也造成一定程度的感染了。
云隼检查凌霄霄伤势的手,微微发颤。
犹疑一刻,他蓦然下定决心:“克迭,就地驻扎!把你们水壶里的清水,药品,都集中到我身边来!”
现在赶回去找军医怕来不及了,云隼只能冒险,选择在敌人的地盘停留。剩余七八个属下,多余的一句话没说,七手八脚,很快训练有素的用行军布,树枝搭起了一座简易小帐篷,将云隼和凌霄霄罩在其中。然后四散开去,或隐蔽,或潜伏,警戒放风。
云隼用水清洗干净手和一把匕首,对着昏迷不醒的凌霄霄发了会楞,终于把心一横,喃喃说:“失礼了!”用匕首割破裹住凌霄霄的外衣,那血已粘连着肉紧紧贴在一处了,云隼小心翼翼挑开,直至凌霄霄整个背部裸露出来。
比上一次更近距离面对这具年轻异性的裸体,好在是血肉模糊,云隼很快抛弃掉心中那抹异样感觉,专心致志为凌霄霄清理包扎伤口。差不多用光随身携带的整瓶宫廷秘药,足足两个钟头,云隼才用手臂拭拭额间涔出的细汗——这番折腾,竟比处理自己以前的重伤还累!
78、疗伤(二)
慢慢将凌霄霄上半身扶起来,手撑住的地方,凝脂般柔嫩光滑,云隼下意识心中怦然,赶忙震慑心神,抖开绷带,开始包扎。由于受创面积大,包扎过程中,不可避免接触到不该触摸的地方,云隼感觉自己脸热辣辣的。所幸凌霄霄一直未醒,不然四目相对,这情况可真够尴尬的。
终于结束掉亢长考验人意志的工作,云隼长吁一口气,脱下中衣给凌霄霄穿上,不过这样一来,他就精赤着上身了。分不清是冷还是别的缘由,他默默拥住怀中那具软软微温的娇躯,竟舍不得放开。
“云将军——”帐外传来克迭低沉的声音:“天快亮了,我们是否——?!”
云隼从迷茫中清醒过来,低头一瞧,凌霄霄苍白的脸有了丝血色,睫毛闪动,看样子快醒了。他暗暗舒口气,道:“起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