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晨先是因为想念、牵挂远方的那个他,而走向孤独。但此时她沉浸其中,虽有苦楚却是幸福甜美的,因为她能感知,远方有同样感受的那个他,亦如此把她放在心上;而后是受外部因素的压力所带来的心灵的重压与重创,不能不对她与寒青能不能有未来悲观、无望,真怕自己哪一天把握不住自己,让不该知道的人看破她心中的秘密――她所至爱的人到底是谁。自己的生与死倒没什么,怕只怕自己为了所爱的人不受牵累,不得不向黑暗屈服,玷污她的圣洁与美丽……
寒青已远去数载,到现在丹晨已连想都不敢想,她与寒青会有冬去春来的那一天。让她放弃自己心爱的人,就如同放弃了生命,那种难以割舍、又不能割舍的伤痛,更让她苦不堪言。即使如此,所有的凄风苦雨能也只能压在她柔弱的双肩,独自一人来承担,无人可倾诉、也不敢找人倾诉衷肠……
江成怀是一个油头粉面、自以为是惯了、一向感觉自我良好的、典型的纨绔子弟……
江成怀别看是名牌大学毕业,却是一个不学无术、不务正业的混混。他的大学都是父母找人替考、走后门的杰作。他上了大学,也没那个心思、更没那个能力把学习搞好,他是把大学当旅店了,整天光忙着做生意捞钱去了。至于学业,自有人给他安排好了一切,到时领毕业证就行了。平日,也就是滥竽充数,在同学面前做做样子而已。
被父母、特别是他妈妈宠坏了的太子爷,在省城上学期间也没少折损颜面――省城高干子弟“多如牛毛”,他一个小县长之子算个啥!不过一个县团级。等大学毕业,他算想明白了:宁为鸡头,不为牛后。还是在老爹罩着的天安,才真正是自己可任意胡为的一亩三分地……
八八年大学一毕业,江成怀就一头钻进了天安县公安队伍,很是扎眼。并被领导当做青年英才加以培养重用。让他这样一个劣迹斑斑、癖性十足、道德败坏的家伙为人民服务,那是在开国际玩笑。冠冕堂皇的为非作歹,到成全了他这种人的丑恶本性,蒙蔽了一定的大众视听……
还别说,江成怀还很有政治手腕,比起他老爹来,只有过而无不及。而他却也佩服老爹,之所以如此说,那么显有本事的、人前人后不够她风光的局长老妈,亦是老爹手中的一副好牌。老妈想做一手遮天、垂帘听政式的人物,到头来还不得不受制于老爹……
他由家庭的关系,自认为把人与人之间的那层窗户纸捅破了、看透了――家人与家人之间都是赤裸裸的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那与其他人根本谈不上有什么道义、良知可言,更是有只有收买与被收买、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甚至对那些犯在他手里的、一些无权无势的人,那就是奴役与被奴役的关系,说破了,就是人吃人的关系――你不吃别人,别人就把你吃掉……
没几年,江成怀从上到下已在天安形成了巨大的黑恶势力,而他的更可怕、危害更巨大的地方,在于他把黑恶势力弄得冠冕堂皇、大摇大摆的存在于光天化日之下……
江成怀从上到下还给自己结下了一个别有创意的关系网――太子党。
在天安县这样一个小地方,科局级、甚至有实权的股级干部的子弟都算上是高干子弟了。江成怀费劲心机尽可能的将高干子弟拢聚在一起,自是深得其父为官之厚黑学,说白了,就是都成了一根绳上的蚂蚱,跑不了我也跑不了你,他要真有什么意外,怎么都能找到垫背的。到时,去留还不全由自己闲庭信步……
江成怀聚敛财富的方式多种多样,建筑、房地产自是他的拿手好戏,而控制原油的买卖更不在话下;他还投资炼油厂,更有甚者,和油田内部不法员工相勾结盗卖原油……
江成怀为聚敛财富能坏到什么程度?!他操控的公司,也就是他看上一块地皮,要搞房地产开发,管人愿不愿意,补偿合不合理,想拆就拆,如有抵制,让他认为冒犯了他的权威,他都感肆无忌惮的当众开枪、置人于死地……
李丹心做为县长的公子,江成怀更是要与其“打成一片”,尽管他心里不一定看得上李父,认为李父虽贵为县长,也不过是他父亲的一条狗。什么事都没主见,书记不发话,他县长就不敢点头,不是狗是什么?!但毕竟李父是一县之长,表面上还要装做毕恭毕敬的,偶尔登登门,拜拜访,李叔长、李叔短的套近乎。其实他居心叵测――是以防万一,将来起码好拿李父做个挡箭牌。真是冤家路窄,这样来往,一天却与唯恐避他不及的丹晨照了一面……!这也是县长大人出于礼貌、即对书记的公子的高看有意为之的。当然,此时他还装得人模狗样,但在丹晨心底早把他的邪恶本性看透了,岂能真把他放在眼里?!
丹晨的美太出乎自以为见过大世面的江成怀的意外――在他眼里,软的没有骨头的县长大人竟会有一个如此别具个性、彰显尊贵的、风华绝代的女儿……
江成怀自以为是英雄,英雄自是要为美人折腰。只是出乎他的意外,李丹晨根本就不理他的“一往情深”……
江成怀自认为是美男子,身边主动投怀送抱的美女成堆,丹晨对他的不屑,真是让他自觉大失颜面。但自认为被丹晨折服、甘愿为丹晨“上刀山下火海”的他,岂能放手……
江成怀把丹晨当做了猎物,定要千方百计的赢得美人归。反正他有的是时间,不急于一时;只要他看上的女人,哪个还敢在他这个“太岁头上动土”!丹晨与他那是板上钉钉的事;以前他玩女人太容易了,而今在丹晨这上了劲,还有了新感受――在追丹晨的过程中,更显是他的一种人生乐趣,也就很乐于绅士般的在人前人后去刻意表现自己……
丹晨很生气哥哥竟然和江成怀一伙沆瀣一气,好好的一个天安城已让他们一伙弄得乌烟瘴气的,都成了什么样了?!
丹晨算看透了她这个家庭、这个社会了。她意已决,再不想其它了,她要去天涯去追随寒青,从此与心爱的人在一起,任地老天荒永不分离……
其实,丹晨的哥哥丹心对于与寒青家发展到决裂的地步也是不忍心的,可是他又能怎样,论性格他还不如妹妹,他是一个很软弱的人。如今,父亲都那样追随江老大去了,那他做为儿子,又算什么?!要说被人戳脊梁骨也早戳了,他呀,什么都不想了,只要轻轻松松的过活,游戏人生吧!……
哥哥毕竟是哥哥,他很明白丹晨的心意所在,但又不能不劝妹妹冷静――丹晨,哥哥知你与寒青的深情,也希望你能得到幸福,但是你要想好了,你目前还不好就这么与江衙内决裂。江衙内是杀人放火,什么坏事他都敢做,他是要钱有钱,要人更是亡命之徒一大片,要坏更是坏的一无是处,他要与寒青为敌,你们无论如何也斗不过他的……
哥哥的话不能不让丹晨警醒,也不由不落泪――是啊!你呀你,李丹晨,你这不是害了寒青哥哥了吗?你怎么就没想到呢?江衙内是什么东西,他根本就不是人,是野兽、是魔鬼!……
如此,丹晨还哪敢去牵连寒青,不过,她心中抱定了一个任人也无法改变的信念――就是死,也绝不会顺从江衙内的,让他这种不是人的东西,真以为他真是什么人物似的……
哥哥也挺能安慰丹晨的――毕竟我们的父亲是堂堂的一县之长,只要你不情愿,江衙内并不一定真敢怎样。老天终会有眼的,让他把坏事做绝,早点让他恶贯满盈,不得不接受惩罚……
哥哥的这一席话,还是挺能安慰丹晨的心的……
由于市里对老企业投资改造资金过大,政府财政已是捉襟见肘――不得不动用政府的权威调动银行资金,用以维持老企业的改造。机械厂的改造从筹建到建成生产,历时三年多,于八九年终于投产了。正当机械厂庆幸全国都受影响的“政治风波”,我们国家一时与西方的关系的紧张,并没有造成引进国外设备延期,可是开工投产没多长时间,引进的设备却出现了大问题――设备的心脏,操控程序与设备不配套,也就是说,签订的合同本身就有问题,与设备相比,操控程序已经很落后了。这样,设备根本生产不出高精尖的产品。由于产品的档次降低,产品销路并不顺畅,并很有可能失去市场。好在此时,凌父筹建完了机械厂,已被周华调到了事业单位,不用看着他费劲心血的机械厂走向末路了……
机械厂原址有上万亩土地,做为老国企,地上建筑物经历几十年的风风雨雨已破旧不堪、没什么利用价值了。也就是倒出的土地值些钱,按现价买好了一亩地能值七八千。而原有的设备本就老旧,一拆也基本当废铜烂铁买了,不值什么钱。机械厂本就离退休人员负担不轻,而现有职工家属负担更重。现在,摆在机械厂老大难的问题是职工的住房福利!眼下大部职工的家还在风雨飘摇的老厂区。新厂离老厂三十余里地。住单身宿舍不是长久之计,来回跑更不现实。可是就厂子目前的状况,已经没有什么信誉度再从银行贷款了。至于市里也无能为力,甚至已把前景不太看好的机械厂当做了甩不掉的包袱。如此它也就剩只剩尽快将手中的地卖掉,这唯一的解决问题的出路了。厂领导还是有不小的恻隐之心的――怕不知哪一天机械厂真维持不下去了,如职工连安身之处都没有,岂不被害惨了,那厂领导不得被戳一辈子的脊梁骨?所以厂领导别无选择的、趁机械厂还有点人气,就抓紧机会给职工做点好事吧!
天涯市要大批量出售土地的企业何止一两家!市政府是不可能有那个财力将局面支撑下去。最糟糕的是由于“政治风波”与西方关系的紧张,整个国家的政治经济形势都面临严峻的考验,天涯市一样是不例外。在这样不利的政治经济形势下,市政府为保增长,鼓励民间资本介入投资购买、开发土地,但是,国内外政治经济形势的不明朗一时是很难让人痛下决心的……
寒青就在这样或那样诸多不利因素条件下看到了机遇――他非常相信我们政府所说的,中国这么大一个国家离了谁都一样生存、发展、繁荣、富强……
有寒青铁哥们之称的周欣然、他周大哥带着一身的愤世嫉俗回到了天涯,要到他这个“大款”寒青兄弟这分一杯羹……
周欣然之所以从激情有志的“骄子”变成了要“吊儿郎当”的“公子哥”,皆是被裹挟在政治风波中,从北京险些脱不了身造就的。他呀,从此自认为看透了自己――还什么热血男儿,简直就是一个政治白痴!还拯救天下呢,天下都差点乱的不可收拾――这是他最心痛、也是最不甘心看到的结果。思前想后,他现在算是想明白了,还是实业救国吧!财富在握,还有什么能比这更显实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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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青不用别的,从叔叔一家的遭遇已让他深深的感念到普通百姓有多么不容易。当年,叔叔的岳父有一回病重,以为自己就要不行了。可不吗,平日节省惯了的他竟非要吃“金贵”的水果罐头---按民间说法,这就要离开人世了。而当时叔叔家的情况因给他治病花销不小,连买水果罐头的钱都不好拿得出。好在已得了信的爸爸赶到了。也就是说,如果没有父母的帮衬,就是真临了想吃点什么都满足不了,更别说到医院救治了,这是乡下人,而城里人又能怎样呢?那一家人如是工资低,若只有一个人工作,再一大家老小,负担重的,日子一样过的苦不堪言。就像他上小学时,粉碎“四人帮”都几年了,有的同学家里穷的还连一副厚实的手套都舍不得给准备。那同学大冬天冷的不行,手冻得肿的像馒头,老师看这样的学生可怜,就动员家庭条件好点的学生,将家里能闲置下来的旧手套捐出,寒青就没少做这样的事。如从住房来看,城里一般阶层还不如一些乡下人。一般人家能有一间土坯房就不错了,再要一大家人生活在一起,拥挤且不说,更是不方便。所以寒青能深深体会父亲赞同宗书记建长远之计、“超前”小楼的良苦用心。寒青要搞房地产开发一定会为解决民生之痛,在规划设计为大众着想,做为为人之长远根本……
随着改革开发,经济虽然发达了,就天涯这样一个有一定规模的城市,一般人的居住条件依然不容乐观,有相当一部分人还住在要啥没啥、要不方便有多不方便的筒子楼里。有的能住上单元楼的,无论面积大小,不尽人意、设计不合理的情况比比皆是。领导设计者并没有真正设身处地的为一般民众考虑好实际居住的心里需要。其中的弊端,寒青在所接的工程中深有体会……
寒青的理念是要体谅普通民众拥有一套住房的不容易,在尽可能的情况下要替他们着想,也就是说不求大,只求适用、舒适、有人文关怀;哪怕是六零型两室一厅的单元房,也能让一大家人尽可能的感到方便;至于七零型三室一厅的单元房,在增加各功能区私密性、独立性的同时,在主卧室最好再增加一个厕所,为之为万一一大家人住在一起,老人再多病,好上厕所等不及,在急出个好歹。何况,多出一个厕所也方便呀!再有就是,如果有两个厕所,最好其中要多设一个蹲厕,因为不少人不习惯坐马桶。当然,空间要是不够,不设浴盆,将淋浴于蹲厕设为一体,也不失是一种较好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