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走出项目部的大门,我忽然发现远处区域尽是墨山。那里地势起伏较大,住宅依山势而建,层层掩映灯火错落,在夜幕的衬托下显得神秘迤逦。据说,那里便是古代方士寻仙问药的所在。
我们哥儿几个转到了一家超市,看着各色的货品,心里计划着将来的消费。昭雪突然笑眯眯地走近我,说:“哥们儿,我想买个电动牙刷,不过身上没有带钱,先借点给我。”
“不是吧。还要用电动牙刷?多奢侈。再说那也刷不干净啊,手动的不是很好嘛,还可以锻炼手指。”
昭雪连连摇头:“还是电动的好,全方位立体式自动服务,享受生活嘛。”
我赶紧报以不屑:“真够懒的。还没发工资,就买那么贵的东西,你也是过今天的日子花明天的钱呀。”
昭雪神秘地笑笑:“你不懂,现代社会讲究生活快节奏。我在自动刷牙的时候,还可以抽出精力做别的事情。”
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阵苦思冥想,终于参透了其中的奥秘:“哈哈!哎,服了you。给你,今天正好带了些钱。”
黎明的清冷又唤醒了我,我凝视着透窗而入的强烈光线,十分不解。地理课上所学的温带海洋性气候应该是冬天不冷夏天不热,气候十分宜人。而这里早中晚的温差如此之大,我真的很不适应。真后悔来了这么个鬼地方。
我照例早起,赶到办公室进行打扫,倒掉令人作呕的烟头儿。昭雪他们的办公室就在后面,目下也是一片热闹。他们五个人抢着两个拖把,忙的是热火朝天。
艳阳高照,气温飙升,办公室里很宁静,只闻空调的呜呜声。我对着窗外发呆,忽然,一个瘦小的身影飘过,我赶紧捧起图纸埋头苦算。
阎工推门而入:“算的怎么样了。”
“算完了,我在验算。”
“算好了马上告诉我,我需要做材料计划。”
我习惯了阎工没有感情的对白,平静地掏出自己的手机:“阎工,你的手机号是多少?”
阎工停下手里的工作,开始激烈地翻兜:“我新买的卡,还没记住号。”阎工掏出一部手机,一部小灵通,“手机号是138xxxxxxxx,还有小灵通xxxxxxx,你给我打一下。”
我照着号码拨过去,还好我的手机没有出毛病。
“!你这还是外地的号码呢。”
“哦,这边的手机卡太贵了,我等发了工资再换。”
阎工拿着做好的文件走到门口,回头对我说:“有空去工地多走走看看,别总闷在屋子里算。”
午睡之后我精神百倍,所有数据顷刻核对完毕。我拿出手机欲拨号,阎工的号码打了过来:“+-*/@#$%……”接到指示,我赶紧奔向工地。
阎工正在指点工作,看到我来,从裤兜里面掏出一张手机卡递给我。
我有些不解,但还想接:“这是处里发的吗?”
阎工不置可否:“你就拿着吧。”
我瞬间意识到这可能是某种恩惠,心下分外激动,但奶奶时常教育我“无功是不能不受禄地”。我接过手机卡:“这卡多少钱?”同时我将手伸进裤兜,百感交集地捏捏最后的几张钞票。
阎工仿佛看出我的心思,似乎又有些不耐:“不用,你只管用就行了。”
我不想放弃:“这卡是谁买的,我得给钱啊。要不也得谢谢人家啊。”
阎工似乎无奈地笑笑:“别人买的,你拿去用吧。”
我想,阎工这样做一定有他的道理,我再多问也许就该乱了。我瞬间悟到些什么,遂缓缓将手机卡揣进裤兜:“阎工,工程量我算好了,有时间你看一下。”
阎工“嗯”了一声,一溜烟儿跑到了工地的另一头儿。我摸着兜里的手机卡,边走边想,“阎工这人真的蛮有人情味的,要是能亲和些就好了。”不管怎么样,白得一张手机卡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儿。
晚饭桌上,大家谈论着即将到来的第一笔工资,计划着各种各样的消费。
屈野手里掐着一个馒头,一脸陶醉地说:“发了工资先要换一张手机卡,最近搞的我都不敢打电话,一律发信息聊天,手指都磨出了老茧。”
昭雪说:“这里的手机卡太贵了,一张顶咱们那里两张,真有些舍不得买。”
项茅说:“咱们干脆搞个团购好不,也许能便宜一点。”
周放说:“再贵咱也得买,等发了工资就换,还差这点儿小钱?”
我听着他们的议论,心里极为舒坦,忍不住说:“我不买了,我已经有手机卡了。”
陈思突然来了精神:“你什么时候买的,动作这么快,也不知会我们一声,太不地道了。”
“嘿嘿,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们,今天下午我们专工给我的。”
昭雪两眼放光:“你们专工那么大方?我们专工怎么不给呢?”
“你们那么多人,专工给得起吗?我可是独苗一颗,特别优待嘛。”我心里美滋滋的,感觉今天的爆炒蛤蜊味道特正,面前的“壳山”渐渐地壮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