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真愣了一下:“往哪儿溜?”
杠子一跺脚:“去那边!咱跳下棺材,冲过去,等石壁落下来,把这些狗日的关在这边,咱们不就安全了嘛!”
我点点头,这到是个好办法。只不过满地都是纠缠在一起的血舌跟白蜘蛛,远处还有幸存的十几只红眼蜘蛛目不转睛地盯着。以我俩这速度,能不能穿过重围,躲过杀机,在石壁落下来之前——还没等我深思熟虑,杠子忽然就拉着我跳下了青铜棺材。紧接着就听咔嚓一声,石壁开始缓缓降落。
我这会儿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既来之则安之吧。撒开双脚,直奔六脚太岁而去。当然,这到不是因为我对这六脚太岁有什么想法,而是它正处在从青铜棺材到石壁两点之间通过的直线上。
我和杠子很快就穿过了血舌和白蜘蛛混战的区域,还好,这些小畜生打的正难解难分,还真没工夫搭理我们两个大活人。
眼看着就要奔到六脚太岁跟前,上头那石壁,也已经下落到离地面不及一米了!
忽然,斜刺里冲过来十几只红眼蜘蛛!速度就如闪电一般,其中一只已经横在我和杠子的身前。此时,石壁忽然加快了下落的速度,再迟一步,我和杠子就出不去了。
怎么办?!
我握紧小太刀,心说来吧,爷现在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我和杠子都做好了最后一搏的准备,没想到那些红眼蜘蛛根本就不是冲着我俩来的。它们只不过是在冲向六脚太岁的路上,超越了我们而已。
原来那六脚太岁,说是六脚,却都包在葫芦样的身躯里。所以行动不便,生活不能自理。出来进去的,都要有小白蜘蛛们簇拥着。现在小白蜘蛛都上了前线,六脚太岁就变成了植物蜘蛛。此时石壁往下这一落,首当其冲的就要压扁这位母性领袖。所以,那些红眼蜘蛛才会发了疯似的赶去救驾。
然而,红眼蜘蛛们还是晚了一步。巨大的石壁,马上就要贴在六脚太岁的背上了。六脚太岁显然也知道危险降临,只是自己一动也不能动,急得肠子舌头乱甩。
这时候,震人心魄的一幕发生了。最先赶到石壁底下的几只红眼蜘蛛,是从两侧冲过来的,所以距离六脚太岁还有一段距离。只见它们毫不犹豫地把双敖收在腹底,弓起后背,用自己的身躯,去阻挡死神的脚步。为那些从我和杠子眼前掠过的同伴,赢得救助六脚太岁的时间。
一只接着一只的红眼蜘蛛,都赶到石壁底下,作出了一模一样的动作。那一双双拳头大小,暗红色的眼睛里,坚定不移地闪烁着视死如归四个大字。
我和杠子,是同那只被赋予营救六脚太岁使命的红眼蜘蛛一起到达石壁底下的。这时候,石壁同地面的距离,最多也只有半米了。
我和杠子不及多想,加速,俯冲,然后就地十八滚。就在我俩眼看逃出生天的时候,从身边掠过了六脚太岁的身影。那只红眼蜘蛛,终于拼死将它推了出来。
这会儿我和杠子的下半身还都在石壁底下,眼看已经来不及收腿,当场就要被截肢。没想到石壁忽然顿了一下,我和杠子方才重获双腿。等我俩站起身,石壁就轰隆一声,尘埃落定。
我站在石壁前,沉默了一会儿。我知道刚才那一顿,是十几双铁敖阻挡了死神的脚步。这些红眼蜘蛛,不单救出了它们的六脚太岁,也救了我和杠子一命。
我心里默默地说了声谢谢,回过头,看见六脚太岁正在不停地抽搐。
难道,它在伤悲?
母大厅里已经空无一人,披萨、老雀尾子,还有那位黑甲人,都不知去向。只剩下石不开的那堆碎石,还有石堆旁边那两半巨鳄的尸体。
杠子兴高采烈地奔到石不开的废墟前,这小子跟我一样,以为着那石头堆里,能有什么散落的宝贝。
脚下,忽然猛地晃动了一下。紧接着无数条裂纹在地面、四壁、穹顶,疯狂地蔓延,膨胀。我心里一沉,忽然想到那个青铜棺材的机关。
第一次开启,只有石壁升起。第二次开启,就有七只陶土巨鼎从天而降。这说明这个机关,可能是按照开启的次数,于石壁升起的同时,制造新的杀机。
三次,恐怕就是极限。极限,难道是——玉石俱焚?!
这个想法不禁让我打了个冷颤,从古至今,许多人在为自己建造陵墓的时候,都会考虑到如何对付可能光顾的盗墓贼。玉石俱焚,是其中最毒的一招儿。因为这一招儿不单是干掉盗墓贼,连陵墓也会一起毁灭。而基于之前的经历,以及对赵襄子其人的一些肤浅了解。我认为,他完全有可能干出这种事来。
此时,子母厅的晃动更加厉害了,头顶上已经开始有碎石掉落下来。杠子焦急地冲我招了招手,然后指了指之前巨鳄挖的那个石坑。
我心中了然,巨鳄挖的那个洞,可能已经通到了下面的冥河死渡。想必披萨和老雀尾子,以及那个黑甲人便是从那里离开的。
我于是赶紧朝杠子奔去,一边跑,一边躲避着如雨的坠石。眼看就到杠子跟前了,我忽然想回头再看一眼那个六脚太岁。
然后,我回过头,看见一只脸盆大小的六脚蜘蛛,刚刚脱离了葫芦状的太岁躯体。但那蜘蛛并没有朝我和杠子的方向逃命,而是义无反顾地,冲向对面冰冷的石壁!
我轻叹了一声,脚下一个拌蒜,摔倒在地。
妈的,都什么时候了还多愁善感!
地面此时晃动的更加厉害,我扑腾着想要爬起身,一不小心却拥了块石头入怀。我刚要撇开,忽然觉得手感不对。低头一瞧,奶奶的,竟然是一颗方形的骷髅头!
我眼前闪过那把暗红色的凤尾雁翎刀,还有那个老雀尾子狰狞的脸。看来那黑甲人,已经惨遭毒手了。
我还想仔细研究一下,这个可能是春秋名臣尹铎先生的头骨。杠子早赶过来扯着我的后衣领,拽我进了石坑。
在掉进冥河的一瞬间,我怀里的方形骷髅头忽然化成了黑色的灰末,融入水中,消失不见。只剩下一块黑玉般的额骨,在我掌心里,清凉冰冷。
太行九陉第一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