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也不去。外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你出去走走吧，广州的夜里街上好看得很，马路两边全是好大的电灯，照得比白天还亮，那些店铺里，酒楼里，一到夜里就发红的绿的电，还一闪一闪的，一个夜不晓得要用好多度电。哪象我们乡下，黑灯瞎火的。”吴福寿也怂恿着说：“真是不出去不知道，一出去吓一跳。”
“阿爷，你说的那是霓虹灯，连这个都不知道。”正啃着鸡腿的毛毛大声说。
“哦，哦，是泥巴灯。”吴福寿附和着说。
“扑嗤”一声，秀兰和小莲都笑出了声。
“爹，那是霓虹灯。”秀兰补充说。
“管它是泥巴灯还霓虹灯，反正在我们乡下是没有的。”吴福寿不服气地说。
“爹，我们拿些钱出来修路和学校吧？”
“修什么修？钱用不完拿去将你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的坟山修一下还差不多。”吴福寿没好气地说。
“修坟山也用不了多少钱，给村里做点好事也好啊，你不是常说善有善报吗？”秀兰试图说服吴福寿。
“要修路，除非李财成不做支书了，否则我宁愿将钱带进棺材里去也不愿拿你的钱去修路让他去领赏。”
“他爹，闺女有这份心是好的，你一大把年纪了，还和他争什么？”一直沉默的刘淑珍说：“我们这把老骨头也没几天好活的了，可村里还有那么多娃要世世代代活下去，毛毛以后说不定也在这里活下去呢？不要把自己的路都赌死了。”
“村里娃要活下去关我屁事。”吴福寿没好气地说：“以前我们穷受人岐视的时候哪个同情过我们了？”
“爹，那时候大家都穷嘛，这次修路，你做总指挥，不用李支书插手，不就得了，他当他的支书，你修你的路，互不相干，井水不犯河水，有什么要紧？”
“是啊，秀兰讲的对，我们这么多钱放到银行不用是个负担，天天提心吊胆的，他爹，你年轻时不是总喜欢帮人忙吗？快入土的人了，还和别人计较什么，村里人对李财成也是敢怒不敢言，每年哪个要砌房子，都要从南山冲一担一担挑煤烧砖烧瓦，要是修了路，秀兰玉兰以后回来也可以把车子开到屋子门口。大家都方便。”刘淑珍跟着帮腔。
“爹，你看娘都同意了。”秀兰又说。
“好吧，看在你娘的份上，我就做一次好事，不过你娘也要答应我一件事，以后不准整天去地里忙活了。”吴福寿终于说。
刘淑珍那很久没有了笑容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舒心的微笑。她想，秀兰的钱来得再不正经也是为大家做了件好事。
“娘，你笑起来其实很好看的，爹，你说是不是？”
“小丫头又乱嚼舌头了。”刘淑珍一反往常严肃的模样，脸上还出现了红晕。
“你娘年轻时是李家村的大美人呢。只要她高兴就好。”吴福寿也一扫脸上的不快。他同李财成过不去也是为了给刘淑珍争口气。
“妈咪，我要冰棒。”毛毛又在叫，整个房间里洋溢着一股浓浓的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