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睡了多久。屋中漆黑迷蒙,只有窗花格子上映出几分光亮。碧娘睁眼醒来,一摸周身,光溜溜地不着一丝寸缕,胸上似乎还隐隐作疼。“啊”,她惊叫着从床榻上跳了下来。
“你终于醒了!”沉实实的黑暗中,一个男子的声音中透着暧昧的意味,更有几分阴森的气息。“啊!”碧娘吓了一大跳,抓起床上被褥,胡乱地裹在身上。“娘娘!让你受惊了。”男子似乎极其谦卑,他冲屋外唤了声:“来人,掌灯!”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一名带刀的黑衣仆人端着烛台走了进来。此时,碧娘方才看清,一名男子怡然自得地坐在茶桌旁。他很自得,一手轻轻地掂起茶盖,轻轻吹口气,便将茶杯中泡化的茶香吹得满屋都是。比起颜如玉,他有几分沧桑,他脸庞俊朗,他脸的棱角方正而刚毅,他脸上的每一道线条都透着威严和力量。他着一身锦袍,腰间束一根蟒带、挂一块玉佩,袍服上绣着一只震啸山林的白虎,他足底蹬一双鹿皮毡靴。
无论从容貌、气质、穿着,他高贵、威严、成熟,应该是男人中的极品。阅男无数的碧娘,在心中飞快地给他下了定义。在怡春院,碧娘结识的达官贵人多了,像这样的男人,和玉郎相比,两者之间没有可比性。
颜如玉,就好比一块璞玉,由自己把他雕琢成一块上品好玉;而这位男人,顶多就好比一件工具,可供利用享受而已。碧娘这么想着,就问男子:“你是谁?”
“哈哈……千姿娘娘,我可是你的初恋情人,江凌雪啊。”男子似乎有点癫狂地笑道。
碧娘疑惑,指着自己问:“千姿娘娘?我不是啊,我叫碧娘。”
“我知道!”江凌雪突然走过来,一把揪住裹在碧娘身上的被褥,厉声说道:“但是,你记住,在我面前,你要扮成千姿,你就是千姿。知道吗?”江凌雪的双手,就摸上了碧娘的肩头,试图拽开她身上的被子。
“不。放开我!混蛋。”碧娘用力挣脱,一口咬住江凌雪的手臂。江凌雪一把推开她。但是江凌雪没有恼怒,他甩甩手臂,又笑吟吟地走过来道:“混蛋?你说错了。我绝对不是混蛋。我要是混蛋的话,早就宠幸了你。你胸脯上那排牙印,就是我留的。告诉你,我江凌雪可是三万禁军的统领。只要依着我,你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呸!还统领呢,干这种下作之事。”碧娘骂道。
“很好!很有骨气。”江凌雪笑着说。他凑近碧娘的耳根子说:“我的千姿娘娘。我忘了告诉你,江湖十大门派的高手,以及你亲爱的玉郎,通通都在我的手上。我还要告诉你,本人当了将近十年的统领,杀的人可以给京城砌座城墙。你说,你是要活着,享受荣华富贵,还是让自己和你的玉郎,生不如死呢?”
碧娘打了个寒噤,吓得直往床角缩。“害怕了吧!怕就好。来,跟我去瞧瞧那些所谓的江湖高手们。相信,你看过之后,应该会心甘情愿地跟着我,心甘情愿地当我的千姿娘娘,心甘情愿地在床上叫我江凌雪的名字。”说着,江凌雪一把挟起碧娘,径直往外走。
一间宽大的石壁屋子中,灶炉中的火烧得正旺,上面支了一口铁锅。铁锅中的水,正翻滚沸腾着冒出股股热气。地上摆放了七个铁笼子。铁笼子中关的不是猛兽,而是活生生的人。他们正是那江湖十大门派的高手,本来个个都身怀绝技。只不过现在,他们个个都被灌着喝了“酥骨散”,每个人都手瘫脚软地斜躺在铁笼中,眼神迷蒙而绝望。数名黑衣武士持刀守在那里。夜是越来越静的黑衣。
“哐唧”一声,石屋的门被人一脚踹开。江凌雪挟抱着碧娘走了进来,他扫视一眼,对武士说:“抓块肉出来。”两名武士打开一个铁笼,将明教长老松别鹤拽出来,扔到地上。
“千姿娘娘,你说,咱们御花宫怎么款待这些客人?”江凌雪问道。碧娘打了个寒颤,使劲摇头。“呵呵……来。”江凌雪从武士手中接过一把刀。他仔细地赏玩着刀,用手指轻轻抹了抹那锋利的刀刃,赞叹道:“刀,真是好刀!”话音未落,刀光一闪,只见松别鹤一只手掌被齐根削下。
“疼不?松长老。”江凌雪非常关切地问道。松别鹤怨恨地瞪了他一眼。“果然是江湖豪杰,这都不喊疼,算个英雄。”说着,骤然间,江凌雪脸色大变,一脚踩住松别鹤断残的手臂,如切白菜帮子样,一刀、一刀地往下切。松别鹤终于忍不住,发出“啊!啊!”地凄厉惨叫。血肉模糊一地,碧娘早已被眼前一幕,吓得捂住眼睛瑟瑟发抖。山庄之夜,寒意渐深,杀气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