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的风,似乎很重;杀人的剑,却格外地轻。
石窟中,那堆篝火还在烧着。其中一个人迷糊着半醒半睡,站起身走出石窟。沙漠里的风呜呜作响,吹拂起一地黄沙席卷而上。那人拐着离开石窟三十来步远,他站住,准备小解。
他意识不到,大漠之夜,随时埋伏着杀机。他刚想畅快地撒上一泡,脖颈间一丝冰凉。一把剑搁在他的脖子上。再迷糊,他也吓醒了。他惊骇地回头,一个年青人微笑着站在他身后。年青人握着的就是那柄剑。年青人笑得可怖,只要他愿意,轻轻一割,那脖颈间便血流如注。“是你!”那人惊道,他认出了年青人就是叶青云。“唉!”叶青云叹口气,道:“你不该认出我是谁。”说罢,剑轻轻一抹,那人栽倒地上,悄无声息地死了。
叶青云剥下那人的衣服,穿在身上,对柳虹道:“师妹,按计行动。”
“好!”柳虹和叶青云轻轻击了一掌。
石窟中,其他人都在酣睡。唯有萧千绝在那闭目打坐。“倏――”石窟洞口突然掠过一条人影。“谁?”萧千绝应声,追了出去。那人影轻功颇佳,飞步踏沙竟和萧千绝在石窟不远处兜起圈子。“何方狂徒?竟敢来这造次。”萧千绝喝道。“呵呵……有能耐就追上我啊。”竟是一个姑娘声音答道。“好!”萧千绝很有几分恼火,自己堂堂明教的黑翼左使,竟被一个姑娘耍弄。两人施展轻功,在沙漠上玩起了老鹰抓小鸡。
一个高大身影,闪进石窟,机警地扫了一眼洞窟。他颜如玉被装在条框中,沉沉地昏睡着。其他的明教弟子睡得真香,呼噜声此起彼伏。在这个寒冷的大漠之夜,他们不知道死神的气息正一步步逼近他们。盛满水的皮囊,随地摆着。那个身影举起剑,刷刷两剑便将那些皮囊悉数刺破,再用剑一挑,便把那些皮囊一个个都丢进篝火中。
“噗、噗……”几声,烧得正旺的篝火便被浇灭,就留下一两朵蓝色火苗在那绝望的窜腾着。有明教弟子惊醒,在黑暗中问:“火咋灭了?”还想接着说第二句,只听闷哼一声,一把剑冰冷地刺穿他的喉咙。
黑暗中,青色的剑光一闪,如犀利的闪电,划破死寂。然后,余下的明教弟子,没有声响地永远睡过去。他们的尸身,在地上一颤一颤地流着汩汩鲜血。他们,甚至不知道谁的一剑,要了自己的性命。他们,没有死不瞑目,有的只是无声逝去。当然,黑暗中,有个身影飘飘坠落。他那潇洒一剑,瞬间割破四人的喉管。他很得意,心中充满杀戮的快意。
他一剑削开条框,剑尖抵在颜如玉的胸口。颜如玉还在昏睡。他很想一剑杀了颜如玉,杀了这个曾让他端掉一支胳膊的仇人。他咬着牙,满腔怨恨。但他忍住了,他缓缓地收回剑。因为颜如玉身上揣着那张藏宝图。他要颜如玉主动交出来,而不是偷偷地从颜如玉身上摸走。叶青云自诩光明磊落,他不屑干这样的事。但他忘记了,自己刚刚还暗杀了六条性命。
叶青云一把拎起颜如玉,迅速奔出洞窟。黯淡星光下,只见两人在沙丘上缠斗袭杀。“师妹,我来了!”叫着,叶青云破空一剑,刺向萧千绝。“啊!竟是你叶青云。”萧千绝闪身回避,惊道。
“我们又见面了。”叶青云道。
“好一招调虎离山。你不讲信用。”萧千绝看着叶青云手中的颜如玉道。“对一个将死之人,没有信用可讲。”叶青云冷恻恻地说道。
“那些明教弟子,都被你杀了?”
“他们比你先上路而已。”
“可恶!”萧千绝嘶声叫道,双掌齐聚真力,横横推出一招“阴风扫叶”。叶青云将颜如玉一把扔给柳虹,屈身持剑,贴地前驱,瞅准萧千绝出招的缝隙,挺剑刺出。萧千绝脸上微微色变,腾空一翻,双掌下拍,连环拍出“仙人揭盖”数掌,直拍叶青云的天灵感。叶青云迅疾一个横身跨步,立地一弹,举剑上刺,刺出无数朵剑花,随后抖腕一削,划出一道美丽的剑光彩虹。空中,一具身体徐徐飘落,喷出一团炫红。
“好一招‘逆龙斩’。”萧千绝如秋叶般落在地上,口吐鲜血,腰身已被齐齐削断。
“谢谢夸奖,你竟也认得我的剑招。”
“叶青云,你今天杀了我。明教寻仇,定教你护剑山庄永无宁日。”
“哈哈……”叶青云仰天大笑,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瓷瓶,道:“萧左使,这是化骨粉。用这往你身上一撒,你将化为沙尘,与这浩瀚大漠一起永恒。没人知道,谁杀了你。没人知道,你死在哪里!”
骇怕,无助,绝望。萧千绝一脸的狰狞可怖。化骨粉轻轻洒落,飘在萧千绝的腿上、腰上、胸上、脸上……萧千绝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腿、腰……慢慢化成一滩血水。“啊!”萧千绝一声凄厉惨叫。萧千绝消失了,只留有半张黑铁面具,迅即就被一阵风沙掩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