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羊羊也和一家报纸签了劳动合同,我们俩上班的地方相邻不远,于是相约继续我们的同居生活。
找房子也是个挺难的事。幸好羊羊在本市有个亲戚,把一个靠近市中心的房子租给了羊羊。在我去市郊封闭式初任培训的几天中,羊羊和宗教系的阿黑哥完成了刷墙的工作。当我拎着行李,回到我们的小屋,见到新擦的窗,雪白的墙,兴奋地把行李一扔就倒在了床上。
朴实的阿黑哥其实一直喜欢我们班的一个女孩,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姑娘没等毕业就远赴海外,阿黑哥伤心之余,把全部的热情都投入到了专业学习中,考取了我们学校最难考也是最少人考的专业,用牛莉莉的话说就是如来佛派他当翻译,翻译唐僧和孙悟空他们从西域带回来的佛经。在自习室里,经常有人看见他埋头在本子上用谁也看不懂的文字一行一行的写着什么,就像老僧入定一样,也许,他是在用这种方式倾诉心中的那份眷恋,那是专属于他自己的,不需要任何人读懂。等把那些文字写完,他变成了我们认识的那个活泼的大男孩。
我们和小荷论文答辩的那天,他的男朋友特地从香港赶过来旁听。他俩认识的过程很简单,男孩是土生土长的香港仔,而小荷是广东人。几年前,一次和香港某大学校际交流的时候,其他人都搜肠刮肚地试图用英文表达自己的意思,已经到了急赤白脸的地步,只有小荷的粤语像涓涓流水一样轻轻地响起,气氛顿时大为改观。小荷成了全场的焦点,香港仔就在那时记住了这个把粤语说得如此好听的女生。
两个人的恋爱史都藏在小荷的msn聊天记录里。我们只知道有一天小荷收到了一幅一千块的拼图,拼的是梵高的《星月夜》,每个星星上面都被贴上了一个小小的亮亮的东西。当时,我们只赞叹于这个男孩的耐心。到了晚上,我们才看出这个男孩的“阴险”所在。原来,那个不起眼的小亮片是会发光的,把这幅拼图挂在墙上,每一个小亮点在夜里都发出微微的光芒,好像银河真的流淌在眼前。
从此以后,每天晚上,小荷都会煲她的电话粥,只听得软语呢喃,就是什么也听不懂。我们宿舍的成员一致认为粤语是世界上最动听的语言。
我们对香港仔佩服得五体投地,对这对神仙眷侣羡慕得咬牙切齿。
小荷第一个答辩结束,过程非常顺利。在她鞠躬走下台之后,还接到了香港仔的一束鲜花。我和羊羊紧张之余实在有点郁闷。为什么连这种场合都能折射出我们的形之影单兼茕茕独立呢?
答辩之后,我和羊羊也收到了香港仔献上的一束鲜花。嗯,好会做人的家伙。
一起吃饭的时候,小荷和香港仔鼓励我们,莫愁前路无知己。好吧,不这么想又能怎么想呢?
答辩之后,毕业之前是一档空窗期。这段时间,校园里密集上演着分分合合的故事。而我和羊羊依旧岿然不动,天天忙于八卦别人的悲欢离合。远在千里之外的老妈终于沉不住气了,据我所知,五十年好静不好动的老妈居然在两个月的时间里参加了社区的秧歌队、棋牌社、太极拳队和安保志愿者,总之哪里人多就往哪跑,搞得老爸有一段时间一直神经兮兮,以为自己在老妈心中的地位不保。
其实老妈就是想多认识点人,为她自己物色理想中的王老五女婿。不过问题在于,她的社交圈子只限于认识王老五们的妈妈。两个月下来,居然被老妈物色到了一位,老姐俩一见投缘,亲热程度好像失散多年的孪生姐妹。鉴于双方孩子都在北京,与妈妈们相隔万里,只好互换了msn账号,网上联系。
于是,在成功搞定工作之后,我第一朵桃花终于含苞欲放了。
“第一朵桃花”叫张强,是个俗得不能再俗的名字。我很怀疑他父母对他的重视程度。虽然未受重视,但是张强却很争气地考上了名牌大学,而且就留在了那所学校读到博士。
“你为什么选择读博呀?”
想到失落的教授梦,我不禁有些伤感。看着这家伙的头像,我更加郁闷。这家伙msn头像是个鼠标,实在想不出他和鼠标有什么关系;旁边羊羊嘴里咬着薯片,正在奋力发短信为周笔畅投票。
“这样我会有更多的时间和条件展开我的事业”那边打字的速度还挺快。
“科研事业?”
“我认为,做学问的首要条件是经济条件,当学者一定要有钱,所以我一定要挣好多钱才行。”
“有道理,不过在学校里怎么个挣钱法呀?”
“我在我们学校西门旁边承包了一个餐馆,下个月9号开张,欢迎惠顾。”
张强同学彻底颠覆了我对博士的印象。他不看足球不打游戏不逛商场不上bbs,他学国标练瑜伽习咏春开餐馆。他主动传给我一张他的玉照,一个身材颀长的人双手背后,两腿劈开悬空支在左右门框上,整张照片看上去像是个闪字。被惊吓到的不单有我,还有偶然瞟了一眼屏幕的羊羊。
“这是个什么东西?”
“我妈给我介绍的bf”。
羊羊不再说话了。
在超女5进3最终结果要即将晓的时候,我借口要去看超女中止了和他的对话。关机前他还没忘了提醒我给何洁投上一票。
“不好意思,我是凉粉。”
“噢,那太遗憾了。超女里面我只喜欢何洁。”
“为什么呀?”
“有活力呀,我喜欢那个小疯丫头。”
我忍了又忍,终于在关机之后蹦出一句“洛莉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