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可秉承达摩之愿,传法心切,急于有成,对无尘子所望亦是甚高。
然而欲速则不达,岂知无尘子食多不化,反而禅心不稳,俗心渐重,再加上长期修习《洗髓经》与《易筋经》两卷至高内功经法,内外功夫臻至化境,崇尚武力之心愈浓,对静坐参禅日感厌烦。及至最后,无尘子《洗髓经》与《易筋经》修炼将近大成之时,其功利之心也早已与日俱增,多年修习的禅法皆尽付诸东流。
其时,正值乱世,天下分裂,朝代更迭频繁,名利野心膨胀到极点的无尘子直接舍慧可而去,欲以绝世的修为杀掉雄才伟略、最具统一天下才智的北周武帝宇文邕,搅乱社稷,然后以图起兵得天下。
无尘子内劲精湛,修为高深,当时铤而走险,杀至北周都城长安,仗着超绝的身手直逼宫廷,不过在关键时刻却为儒、道两家不世高手所阻,方才功亏一篑。
无尘子败了,据说在那以后他便销声匿迹,不知所踪,再没有出现于世人面前。
然而无尘子虽然消失了,却摆脱不了他佛教教徒的身份。北周武帝宇文邕震怒之下,颁令灭佛,也就是历史上著名的“三武灭佛”之一。
北周的佛教各支受到了空前的打击清剿,僧人皆被勒令还俗,寺院、法堂、经书等被砸毁焚烧者不计其数……
经此一事,慧可不得不一直隐居偏僻深山近四十年,才公开出世传禅。
后来慧可已觉洗髓、易筋两卷秘经内在关联严紧,须得同时习练方可有成,也知若是两卷同时修炼所成实力过于强悍,甚为逆天,他有感于无尘子之变故,深恐日后禅宗僧徒为武力所左右,迷失心性,坐失禅心,遂再没有将《洗髓经》与《易筋经》同时传授给任何弟子。
直到后来,佛法深邃、大彻大悟的禅宗三祖僧璨从众弟子中脱颖而出,慧可方才将秘经相授,却也仅仅只传其一:《易筋经》!
而《洗髓经》直到慧可圆寂西逝,也未见再传于人。
《洗髓经》,就这样伴随着禅宗二世祖慧可一同湮灭尘消于历史之中,徒留给后人无尽的嗟叹与遗憾。
……
“《洗髓经》,一卷奇绝精湛的内修经法,难道就这样毁掉,烟消云散了吗……”萧易语目光没有焦点地望着前方,愣愣地喃喃自语。
“《洗髓经》是菩提达摩历险东来,面壁坐禅,凝九年之心血所成!慧可禅师呀,你深受达摩传法授业之恩泽,怎么就随便将达摩祖师亲传的经卷给毁掉了呢?”
萧易语自语一会,却是叹息几声,面色颓然地对慧可禅师埋怨起来:“你不想让僧徒同时习练两卷秘经,大可以把《洗髓经》藏匿起来,为何非要将之毁掉呢……”
“毁掉?藏匿?藏匿……藏匿?!”
忽然,萧易语脑中灵光一闪,大叫一声,蓦地站起,双目光芒闪烁,面色狐疑不决,“慧可未将《洗髓经》传于后世,就一定是将《洗髓经》给毁掉了吗?!难道他就没有可能将之藏匿于人所不知的地方?!”
“不错,藏匿!”
想通此节,萧易语暗骂自己钻进死胡同,潜意识中认定《洗髓经》未传,便定然是被慧可毁掉。
此时细细一想,反倒极有可能是被慧可收藏于极秘之处,而非焚毁,毕竟《洗髓经》乃菩提达摩九年心血所凝,意义非一般的经卷可比。这一点,慧可身为禅宗大师,最清楚不过。况且他乃达摩一生最倚重的弟子,又岂会行此焚经灭典之事?
萧易语越想越觉得《洗髓经》被慧可焚毁的可能性极小极小!
“只要没被毁掉,就有找到的可能!”萧易语目光灼灼,面上露出兴奋之色。
“可是……可是天下之大,想要寻找一本被藏匿起来的经卷谈何容易?”兴奋之余,萧易语渐渐静下心来,想到寻觅经卷的困难,眉头不由微皱。
忽然,萧易语心中一动,拿起《二祖传》,直接翻到刚才没怎么在意的一段文字,眸光发亮,一字一字地仔细阅读:“慧可临终前,将弘扬禅宗之衣钵重责托诸于僧餐大师,并垂诫门人曰:‘一切诸法,悉皆解脱。汝等各自护念,流化未来。’言讫,长叹一声道:‘无尘不肖,生平之憾。菩提不传,非是不传,何处来,何处去;若是时至,佛心舍利,渡于有缘人。’门人知慧可前面之言乃禅法训诫,可后面所言却皆迷茫不解。正待问询何解,却见慧可已安坐而逝……”
“无尘不肖,生平之憾。菩提不传,非是不传,何处来,何处去;若是时至,佛心舍利,渡于有缘人……”萧易语反复念叨着慧可临终前这句不明不白的话,眉宇深锁,若有所思。
“无尘不肖,生平之憾”倒是好理解,无尘是指无尘子,显是叹无尘子灵根异人,资质聪颖,却舍去禅法,误入歧途。
“菩提不传,非是不传,何处来,何处去”,萧易语知道“菩提”即指达摩,方才他读到这句话之时,心中隐有一丝通明,似乎此句之中隐指《洗髓经》所在,待要细想,却又觉无章无绪,没有踪迹可寻。
至于“佛心舍利,渡于有缘人”一句,他则是两眼一抹黑,根本不知其所指所云为何。
想了半响,萧易语也没能从中想出个所以然来,不过他并没有放弃对慧可临终时这句隐含深意之语的琢磨,因为他隐隐感觉到,想要找到藏匿经久、千余年未能现世的《洗髓经》,只有从这句话中才可以找到线索。
甩甩有些混乱的脑袋,萧易语不再去漫无边际的猜想。“等到帮武警局解决完李邠之女被劫持一事之后,说不得要前往河南嵩山一趟。”萧易语目中露出坚定之色,心中暗暗计议。
河南嵩山,菩提达摩以及二祖慧可宣扬禅宗佛法的根源之地,禅宗鼻祖的古址、遗迹甚多,“达摩洞”、“二祖庵”、“养臂台”、“千佛阁”等等。
萧易语嘴角露出一抹微笑,“或许在那里可以找到一些意想不到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