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清他的面容，脸色苍白，显然是在这里待得太久的缘故，那张脸还很年轻，不由得好奇地问：“你在这工作多长时间了？现在的年轻人可不乐意在这里工作。”
路辰笑了笑：“五年了，我大学一毕业就来了这里。我喜欢这工作，你相信吗？看到这些尸体了吗，我在和它们交流，很真诚地交流，这比职场上的尔虞我诈要强多了。死人最让人塌实。还有，你不要叫我年轻人，咱们应该岁数差不多。”
“你真是个怪人！”
“地球人都这么说。但你要知道，我是法医，与医生最大的区别是，在我这里，你见不到一个活人。”
我俯下身拿起一个头颅仔细打量，骨头上粘连着一块一块的腐肉，我用刀子小心地把那些腐肉刮下来，放在一个透明塑料袋里。
路辰凑了上来：“很多人会说这是对死者的亵渎。”
我并未停下手中的活儿：“一般来说是这样，可若不这样就无法确定死者的身份。让死者的魂灵得不到安息，那才是对死者最大的亵渎。”
“有道理！这样吧，以后我负责脖子以下的部分，这点我在行，你就负责脖子以上的吧。”路辰重新戴好手套，走了过来。
“你还应该戴上口罩，这是操作规范。”
路辰打了个响指：“专业！”
猛地，我发现这里只有两个头颅，在尸骨堆里翻找一遍，不错，是两个！
“别找了，送来的时候就两个。”
“另一个呢？”
“你去问凶手，或者问死人。”
我把两个头颅收起来，清除干净上面粘带的腐肉，放在一个小消毒池里，对路辰说：“这两个头颅不要动，再泡一段时间。”
“放心，咱们已经分了工了，我只对我自己的工作感兴趣。你要不放心就带走。”
我脱去白大褂，重新穿上我的黑风衣。“路辰，我先走了。你忙！”
路辰头也不抬：“祝你今晚有个好胃口！”
我独自走在走廊里，脚步声回响，声音格外清脆，灯光将我的影子拉长，像被线牵着的木偶。走廊狭长，仿佛一个幽深的隧道。“咳！”一声轻微的叹息传来，悠长而又略带凉意，似乎是凭空从地下冒出的一般。我转身看看，整个走廊里就我一个人，那声音是从哪来，一股凉意从心中涌起。突然，地上的影子动了一下，那是我的影子，可是我并没有动。或许是产生幻觉了吧，我不敢多想，快步向外走去，总感觉身后有人跟着。这感觉让我很不舒服。
梁宾和罗红见我出来，忙迎上来，看来他们等得有些不耐烦了。梁宾在我胸口捶一拳：“辛苦了，哥们！走，找个地方吃饭去，我请客。”
我看了看后面，身后是那座白色的建筑物，里面露出微弱的灯光。
罗红皱了皱眉：“我可没什么胃口。柳先生，你脸色不太好，怎么了？”
“哦，没什么。可能是刚出来，还不太习惯。”我不想说刚才的事，也许那只不过是子虚乌有。
梁宾半开玩笑地说：“小罗，你还是跟我一样喊他青阁好了，叫柳先生，我总感觉怪怪的。”
罗红笑着看我，俏皮地问：“柳先生，我可以喊你青阁吗？”
我心里暖了一下，说：“可以，你随意吧。”
罗红故作认真地说：“青阁，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