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走下公交车,一片绿绿的杨树叶轻轻地落在连红的肩膀上――
“绿叶成荫”的时节,怎么会有落叶?平时没有什么心情在意风景的心,也不能不有所触动,停下脚步、仔细看街边的杨柳,绿很深很浓。
大概是天旱的缘故吧,不然的话、树叶还不到落的时候。要是山里、应该没有夏天也会飘落的树叶,毕竟、夏天不是落叶的季节。
连红出生的地方没有蓊郁的森林、也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大山,长大以后东奔西走的地方,都是都市、更没有机会走近山走近森林……
如果连红熟悉山、熟悉森林,对于夏天的落叶,她一定不会奇怪。
气候的变化、病虫害或是其他什么原因,即使在一望无际的森林里,也会有绿叶在夏天飘落――不是所有的落叶都要等秋天。
“我爸住院了――”
虽然芬儿说得很轻松,听的连红还是不能不把心提起来。一定是保管员的头痛严重了,在鸿远公司的时候、关于保管员的头痛,有许多传说、有许多传说都指向那个可怕的猜测:脑瘤……
“交通事故,是因为交通事故。”芬儿知道连红急于知道“为什么”。
“怎么会?”连红有些不相信,保管员自己不摆弄车,出门的时候,总是喜欢坐公交车,实在需要、也要选一选“稳当”的司机。
“一副食的鸿远公司专柜和专卖店,那货堆得太不象话,还总是被顾客投诉,一副食急了、让鸿远公司撤柜台。大吹姐去了,不知道是怎么说得,从一副食的办公室楼直接吵到了卖场,闹得可热闹啦。”
“没有办法,专柜的姐、给鸿远公司打电话,我爸带小厢货赶过去了。其实谁都知道,卖场也不是真的要把生产厂家都‘清除’,再说、一副食与鸿远公司那是什么关系?我爸去了、一副食的老总也出面了,大吹姐和一副食那个副经理也顺台阶就下来了――商量好,货先摆着、总不能让货架空起来,每天加大送货量,逐步把需要返回去的货撤下来……”
“挑主要的说,这跟交通事故有什么关系?”
连红最想知道的是保管员伤到了哪儿、伤得重不重,明知道挺厉害、不然的话,住院干什么?要是小碰小磕,保管员的脾气、吃片药就算行了。而芬儿好象对于一副食与鸿远公司的纠纷到是特别来劲儿,说起来、滔滔不绝。连红忍无可忍,冲着手机大声呵斥起芬儿来――
“急什么?说话不得有一个前因后果――”芬儿情绪很好,让连红更加莫名其妙,保管员住院了、受伤了,怎么芬儿还这么轻松?
芬儿长出一口气儿,才接着说:“一副食的事儿刚刚摆平,一百、秋林又都打电话‘约谈’鸿远公司的销售主管……大吹姐不能总拖着我爸,我爸也不愿意多插手,大吹姐继续‘战斗’,我爸带厢货回公司,结果撞车了。”
如果不是通电话,如果是面对面地交谈,连红此时一定会跳起来,把芬儿按倒好好拍几巴掌,可是、现在没有办法,只好耐着性子听下去――
“在转盘道那儿,信号变过来、厢货前面有一台‘马六’,开车的是一个新手,不知道怎么弄地、刚一启动,没有开出几米、灭火停车了。厢货司机总在市里跑,反应自然迅速、‘马六’一停,一脚刹车也站住,差一尺没碰上。”
“厢货是没有碰上‘马六’,跟在厢货后面的出租却没搂住、嗖,想往厢货底下钻。要是把一副食的货都返回来,厢货有点份量还好说、空车,一吨的小厢货,立即被出租推得‘吻’上‘马六’。都刚起车,车都不快、基本都是轻磕轻碰,可是我爸就惨了、左腿和左脚正好在顶变形那个部位放着,脚肿得挺厉害、骨头没有伤着,小腿却一个线性骨折……”
线性骨折,这个连红懂、百姓说法,就是骨头裂个纹儿。“怎么样,能走吧?”连红多少把心放下来,想知道得更清楚一些。
“哈哈哈……”芬儿没心没肺地笑起来:“没有人的时候,我爸扶墙什么地、自己能慢慢走,有人的时候、我拿轮椅推我爸――哎,我告诉你说,我个小儿的好处终于发现了,推轮椅的时候、我根本不用猫腰儿――”
“怎么着,需要‘打官司’?”连红不相信芬儿的话,保管员的性格、怎么会在人前一样,在人后又一样,如果是真的、那就是需要“打官司”。
“不是。不是。”芬儿回答得很干脆:“那个‘马六’承担全部责任,自己贼主动。我爸明天就出院了,回家慢慢养着――我爸让我玩那个轮椅,是我爸说这是‘天假其便’,要就此与鸿远公司说‘再见’。”
想象着芬儿孩子一样推着轮椅,嘻皮笑脸,而轮椅上坐着的保管员也一定会挺开心。再说明天就出院,说明伤确实不重,连红的心放了下来。
“那、保管员是不是会去你们大远公司?”
连红觉得多此一问,既然保管员利用交通事故的机会“离开”,还有什么怀疑,肯定会直接去管理大远公司,不过、问了也就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