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媳妇买了台车，我跟她收肉、卖肉。”小隋抽了抽鼻子：“她家有猪场，有屠宰场，我在家的时候、杀过猪，也卖过肉，熟。”
看起来没有理由了，算了。心去人难留，兰力不再多说。例行公事地“慰留”几句，就安排财务给小隋“把账结了”。小隋看起来“去志”急切，兰力准备“送别”、再次走进财务部的时候，小隋已经走了……
“哗――”兰力打开办公室的门的同时，墙上的“奔马图”再次脱落。
这是怎么了？兰力无力地挪到沙发边，重重地把自己扔在沙发上。小隋都留不住，鸿远公司是不是真的要“完了”？如果说保管员这种能耐大的人嫌鸿远公司“水浅”，兰力不以为怪、到底“一山不容二虎”；可是，小隋这种没有“能耐”的人，都不愿意留下来、鸿远公司这是怎么了？
胡思乱想半天，还得起来、还得自己把“奔马图”捡起来，挂好。
兰力刚刚抖擞起精神，坐到办公桌前，电话响了――
是老洪、语气很急，急得有些气极败坏。兰力从老洪气极败坏、没有条理的话里听到的消息是，航空公司配餐的时候，从鸿远公司的火腿里、切出了苍蝇。虽然还没有送到乘客的面前，根据合同、鸿远公司已经“违约”……
“大力，我跟你说。别以为咱们的企业是回事，与航空公司这样的大块头合作，咱们就是一个‘听呵儿’，人家怎么说、咱们就得怎么接着。”老洪很无奈，按照“规矩”、介绍这单生意，应该有相当可观的“中间费用”，但老洪真心实意地帮助兰力，一分钱都没有提过，这一点、兰力一直铭记在心。不用老洪说，与航空公司的合作是什么性质，兰力非常清楚……
“十倍赔偿。”老洪苍凉地说：“计算的基数、不是那块有苍蝇的火腿，也不是今天的送货额，是没有结账的所有送货额……”
“大哥，你别上火。”兰力冷静想一想，沉着地说：“洪哥，你不用担心。也好，你再做一做工作，尽可能少出一些就是了。鸿远公司的销售量一直在上升，夏天快过去了、只要秋风一起，国庆节、中秋节开始旺季，咱撑得住。”
“也只能这样了。”老洪真够朋友，一句怨言都没有。
把生产部门的大大小小的“管事儿”的都集中起来，兰力怒气冲天、咬着牙，对每一个人怒吼：“为什么火腿里会有苍蝇？”
没有人回答，只有兰力一个人的咆哮在大会议室里回荡……
喊够了，喊累了，坐在沙发上、兰力要求“必须有一个解释”。
从生产部长到沈阳来的师傅，一个接一个地“找原因”，结果都不能让兰力满意。唯一没有开口的是“排气”的老工人，老得有鸿远公司就有她这个工人。一个一个“过筛子”，最后、兰力点到了她――
“有苍蝇还奇怪呀？”
就这直来直去的一句，让所有的人都竖起了耳朵。
“以前为什么没有苍蝇？”老工人干巴巴地说：“保管员没来的时候，鸿远公司的产品、一到夏天，没有三万五万、解决不了这‘苍蝇问题’。保管员来了以后，所有的纱窗都配上了，所有的门帘都挂上了，所有的苍蝇纸都从库里挂进了车间和走廊，还安排两个腿脚不利索、但眼神好，手管用的残疾人，一到夏天就满鸿远公司‘溜苍蝇’，天天说、天天讲，所以消停了三年吧……”
“现在，不是也有纱窗，也有门帘吗？”
不愿意听到有人提“保管员”，兰力有些不服气地说――
“现在的纱窗是在窗上，严不严、坏没坏，谁管过谁问过？门帘是挂上了，也不管干活是不是方便，也不管是不是严实，都是装样子的玩意。苍蝇纸不少，都在库里、保管得封儿都不打，顶什么用？出事了，跟这些人跳老虎神，怨谁？”
不得不接受“老工人”的“解释”，兰力努力保持“领导尊严”，交待生产部长“下不为例”，会议、从兰力震怒开始，以兰力无言而结束。
什么“罚款”、什么“能干就干、不能干吱声”，兰力觉得、自己怒吼出的每一句话，应该负责的原来都是自己。如果自己在保管员受伤以后，能够“有点仁义”，怎么会有今天的狼狈？可是，后悔、又有什么用？
老洪的电话回的很快，都是熟人、加上“有下家”，所以鸿远公司除了按当天的送货额做十倍赔偿、终止合作之外，并没有什么额外的开销……
这样的损失，兰力权衡过、因为航空公司的“订货”，鸿远公司的火腿已经占领了本埠的“半壁江山”，加上传统的“老三样”，鸿远公司的销售情况稳定而且稍有增长，所以“不赚钱”的航空公司合同、可有可无。
“照保管员往年安排的安排。”兰力对前来“复命”的生产部长说：“问一问老工人，保管员往年怎么安排的，就怎么安排……”
生产部长领命而去，兰力估计、苍蝇的问题，大概能够“老实”起来。
航空公司这档事儿，老洪帮助摆平了，兰力知道、自己最需要考虑的事情，就是如何筹划国庆和中秋节，以及随后的“旺季”――
如果能够把握好机会，两节加上冬季来临，元旦春节两个高峰，兰力不但能够在鸿远公司站住脚跟，而且能够获得实现自己“计划”的基础。
不能让这个机会“浪费”，兰力再三对自己说。无论如何，一定要利用好这个重要的机会，即使付出代价、兰力也愿意，也舍得。受过正规的高等教育，能够用现代人的观点看待现实，兰力知道、机会如果利用不好，可能会是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