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红开始“关心”自己的身体,别的先不想、好好检查一下,孩子、必须得发育好。第二天,连红叫上卖彩票的服务员,把彩票点儿扔给卖彩票的服务员的丈夫,连续走了两家象样的医院。
“正常。”一切都“正常”――
连红的心放了下来,“孩子没有问题”、什么困难都不怕了。
算一算,还有一段时间,虽然不能“工作”、但还有时间做一些准备。连红拿着“正常”的检查结果,很快做出了决定:“自己过――”把孩子生下来,手里的积蓄还能维持一段相当长的时间。在孩子大一大,自己“找工作”、娘俩儿过呗。等孩子出生以后,再考虑“回”不“回”的事情,现在、怎么好意思提这个事儿?
连红不是一个懦弱的人,做出决定以后,心情很快平静下来。
买来一堆孕期必读之类的书,读书累了的时候,就下楼到彩票点儿、与那些有孩子的母亲们唠一唠,怎么度过孕期、怎么迎接自己的“小生命”,连红干劲实足、久违的满面红光,再一次浮现在笑脸上……
每一个人都是重要的,每一个母亲都是伟大的。连红对于人生,也许理解和经历的还远远不够。不过,限定在“生命”这个范围之内,对于“创造生命”、对于“做母亲”,她的理解与认识已经足够。
“好好活下去,为了孩子――”
走出失望的动力,明确、而且不容置疑地强大。
失去许多,体验过太多的沮丧与失望,几次走在绝望里、甚至死的念头都曾经一次次泛起。连红愿意忘却所有的痛苦,对于命运、她现在只有感激,发自内心的感激。母爱是纯粹的、是无私的,施予与接受、都是幸福的。做为“准妈妈”的连红,在“新生命”的召唤下、开始重新燃起进取和追求幸福的期待,勇敢、快乐地迎接每一天。
生命的法则是有生就有死,死很残酷、死又不可避免。
大吹姐的年龄、远不到谈论死的阶段,已经脱离生命危险的大吹姐、病情突然恶化,再次从普通病房被紧急“送回”重症监护室。可是,对于一个崩溃的生命来说,所有的现代医学手段、都微不足道。
兰力匆忙赶到医院的时候,看到的只是一张被雪白的床单完全覆盖的病床,旁边是大吹姐的几个至亲。那依稀可辨的身体,现在需要称为尸体,这个身体或是尸体、属于那个小大吹姐的生命,曾经……
兰力没有力量、确切地说,是没有勇气走近那张床……
一种恐惧、对于死的恐惧,从脚底迅速升起,兰力的整个身体都冰一样冷、无法控制的颤抖着。死,大吹姐死了,就这样死了。兰力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让自己相信那个与自己有过太多的恩恩怨怨的大吹姐死了。
借口很多,兰力退出那间病床。鸿远公司责无旁贷、承担起“料理后事”的“任务”。有了处理保管员受伤“不利”的经验,兰力开始很小心、很在意地应付大吹姐的“去”。
“我今天就赶回去。”
老板的回答,兰力没有意外――
不说那些“考证无据”的“传说”,仅凭大吹姐从鸿远公司创立就“效命”的事实,老板也不会不“有所表示”。毕竟,对于死者做的一切,事实上、是做给生者看的。再说,对于保管员受伤和离开的“无情”,鸿远公司内部的怨与恨不说,兰力本人都几次被人当面挪揄。老板身体允许的话,肯定会“赶回来”。
通过小隋、把大吹姐去世的消息,传达给保管员,兰力做的时候、有一种“心到佛知”的意思。保管员身在外县,再加上鸿远公司那些“寒心”的“遭遇”,兰力认为、保管员不可能有什么表示……
“兰总。我是小隋。”刚刚与小隋通过电话不到二十分钟,小隋的电话打了回来:“兰总。保管员说了,大吹姐的葬礼、他一定参加。定下来日子以后,不要忘记通知我、我转告保管员。”
兰力忘记了回答,直到小隋挂断电话、他还在发愣――
尴尬,这将是怎样的尴尬?
兰力无法想象,又不得不面对即将出现的这一幕――
保管员、老板和兰力都将出现在大吹姐的葬礼上,为大吹姐送别。老板这样做,是尽仁尽义;保管员这样做,同样也是在尽仁尽义。可是,老板能够说“我不知道”或“我在外地”,兰力在面对保管员那双茫然的眼睛的时候、拿什么来“解释”?兰力后悔、后悔不应该“走过场”,无论如何、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保管员会来送大吹姐。
来就来吧,自己不通知、别人说不定也会通知。
兰力没有什么选择,只有面对现实。自己做的不好,就实话实说吧、原谅不原谅,由保管员去做主。兰力有些侥幸的“期待”,虽然自己都知道不切实际――
也许,保管员如此快地答应“送大吹姐”,是有“回鸿远”的意思。如果自己好好“承认”错误,要是老板“做一做”工作,保管员可能会再一次出现在鸿远公司。要是有保管员在,兰力对鸿远公司的信心、就会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