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新不知自已是什么时间以什么形式回到家中的,当他终于恢复神志的时候已经是这天的黄昏了,这时他才发现家中挤满了来看他的亲朋好友和邻居以及跟他一起走镖的师兄师弟们。刘新躺在床上望着满屋子人焦虑的表情与议论的话题,才想起中午时分在周家深潭黑压压的石洞中触摸到的那具僵硬的尸体。直到在这大庭广众之中一想起自已的手掌接触尸体时那种滑腻的感觉他还是心有余悸。但这种心悸的时间很短很短,当他在床上躺不住,不由自主地一下坐起来的时候。师兄师弟急不可奈地问他与龙景然赔偿事宜谈得咋样了?直到这时刘新这颗恐惧之心才被大家的关切之情彻底驱逐干净。但随之而来的就是对大家巨大的负疚感——倘若不是自已牵这个头保这趟镖,他们也不会背上如此重大的赔偿责任!如果真要他们如数赔偿,那么他们就是干一辈子也赔不起!刘新自已也是穷苦人家出身,他与师兄弟们情同手足,特别是韩大叔与二秃子更是亲如一家,自已虽然是镖头,要在他们身上拿来钱交给龙景然,可他又怎么向他们张得开口伸得出手!再看着被师兄弟挤到一边去的父亲、二秃子、韩大叔、宁丽等人那一张张表情不一的脸庞,心中不知如何回答他们才好。但刘新又不想让他们失望,反正离约定日期还有这么多天,在这段时间里也许能想出办法也未可知。于是,他从床头一跃而起说道:“请大家放心,我跟龙老板正在商量赔偿的数量,不管能不能商量好,我都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大家变卖家产赔人家。现在也请大家出出主意,看哪儿有能挣大钱的活,不管这活多脏多累多危险,打听清楚了就来告诉我一声,总之一句话,只要能挣钱的活我都去。”
刘新说完,全场立刻鸦雀无声,大家都知道,短时间内哪有能挣一万两银子的活儿?别说一万两,就是一百两也极难找!大家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心想这一关只怕难以躲过了。这时方大夫从人群中走出来说道:“有一样事你只要能说清楚,有人就愿意拿出一万两银子。”
方大夫话一出口,刘新就知道他是想弄清他的力气到底从何而来的根源,可他确确实实不知那种草是何等模样了,如果知道他会毫不犹豫地说出来以解大家破产之困。他对方大夫说:“方大夫,我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有很多人也问过我这个问题,可是我的确想不起来了,当时我喝了很多酒,是糊里糊涂吃下那种冬眠草的,吃过之后又睡了好几天,所以根本就想不起那草是什么模样了。方大夫,如果你有钱,不妨先借给我们一用,往后一定还给你。”
从刘新昏睡的那阵起,方大夫就对刘新的病产生了兴趣。刘新醒来之后的表现更是让他兴奋不已。他决心要弄清其中的奥秘,可他总是会不到刘新。今天下午看他进了家门,便尾随而至,谁知刘新一进屋又昏睡在床,不过从情形来看这次的昏睡只是惊恐所致。但他也只能耐心等待。可是没想到刘新竟然丝毫记不起自已到底是吃的什么草了。
当然,此事事关重大,是个非同一般的秘密,哪能当着这么多人随便说出来?可是又见刘新并不像有意隐瞒的模样,心中也就把握不准他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还好他开口向他借钱,这就有了与他接触的机会。他对刘新说:“我一个大夫哪有这么多的钱?是我一个朋友他愿意买下你这个秘密。他是个大财东。即然你想借钱,我就去长沙跟他说说,过几天我就带他来临江与你商谈。”他说罢也不等刘新有何反应,转身就挤出了刘新狭窄的茅屋。
(故事说到这里,笔者想起小时候听爷爷说过冬眠草奇效之事之后,就常常在田野中暗暗观察青蛙的动向。因为本人的身材也是蠃弱不堪,在年龄相近的伙伴当中算是一个懦弱之辈。因此被人瞧不起而屡屡遭人欺负。所以,我特别地向往像爷爷说的故事中那个年轻人吃了那种草一样突然力气大增。然而,本人那年的深秋经过不分昼夜的半个月艰难困苦追踪之后仍然一无所获。爷爷看着本就瘦弱的孙子又瘦了一圈,不胜爱怜地摸着我因睡眠不足、而变黑的脸颊心痛地说:“傻孩子,那只是个传说。谁也没真正见过。就算真有这种冬眠草,青蛙也不会当着别人的面吞食。”爷爷这些真情挚言我很认真地听了进去,从那之后我就彻底地死了这份志高远大的愚蠢之心。后来长大又看过古书对冬眠草极不详细的记载,但终不为所动,心想这不过是天方夜谈而已。所以在这里,笔者也劝告读者朋友们,千万别像我这个宝大冒一样犯傻,整天忍饥挨饿夜不归宿地去偷窥青蛙吃什么冬眠草。)
方大夫一走,大家将期待目光齐刷刷倾注到刘新身上,刘新当然知道大家在想什么,他也不多说什么,只是瞥了父亲和楚楚可爱的宁丽一眼便挤出家门大步向王春花家匆匆而去,他现在需要放松自已的紧绷的神经,只有在她那儿才能找到另一种气氛和另一种感觉。
也许是心有灵犀,当刘新避开耳目悄然来到王春花二楼闺房时,她似乎在望眼欲穿的强烈盼望中扑向刘新的怀抱。两人拥抱许久许久,刘新在她耳旁悄声道:“大半天不见,你就想我了?”
“谁想你?我只是耽心你为赔偿之事而忧虑。”王春花细语莺嗔。
“知我者,王春花是也。”刘新经过这一时间的言传身教,知吾也者也能来个一句半句。
“不过,也不用太焦虑,本小姐的感觉告诉我,这事不必费多大神就能够轻松解决。”王春花说得很认真,刘新看着并不像开玩笑。
“你的感觉就很灵吗?”
“当然很灵,总是八九不离十。你就放心地睡大觉吧。”王春花松开刘新,娇柔地示意他上床睡觉。
刘新一把将王春花抱起,然后两人和衣躺下。刘新扯过棉被将两人蒙头盖上说:“你不知道,龙景然给我定下的时间只有十天啊。”
“那就到第十天再跟他打交道呀!”她似乎心有成竹。
刘新见她如此沉得住气,不禁有些纳闷。便问道:“我知道你家有钱,是不是打算借给我啊?”
“万一我的感觉失灵,你那几百两银子我借给你就是。”
“我的几百两倒是不用你管。只是十几位兄弟赔不起,你得帮帮他们。”
“那我可管不了,因为数量太大,这些人一辈子也不一定能还上。”
“那就由我来做担保,他们还不上你就找我算帐。”
王春花纤纤秀拳在被窝中直捣刘新胸襟:“你这个人怎么光替别人着想,为何不想想我们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