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久,就在落红以为李尔笙将要佛袖而去的时候,他却轻轻一叹,“红儿,我是否该再信你……”话未完,人却已然随着长长的叹息声离去了……而落红的眼亦从这一刻开始变得冰冷。
―――――――――――――――――
“为什么要弄得自己众叛亲离?”轻轻的声音夹带着戒草的清香走近她,坐在床沿,小心地拭去她眼角的泪花,用着难得一见的温柔嗓音问道。而另一个如影随形的身影,却是立在了门外。
落红惨然一笑:“我没有想过人的情感如此的脆弱,曾经以为的坚实后盾居然如此不堪一击。”
“你让我对这位三皇子做了许多事情,每一件事情几乎都在暗示他,你要谋害他的哥哥。众口烁金,积毁销骨。哪怕他再如何信任你,也经不起你一再的试探。他能够撑持到今天才来质问你,已经很不容易。”紫式隐微微拉过落红,让她伏在他的身上,继续说道,“你也不必难过,不必悲伤,眼下的他,不过是被你一连串的算计弄得丧失了思考的能力,当有一天他的冷静再次接管他的头脑,相信,他还是会如当初一般相信你的。”
“是吗?”落红抬起头看着他,“宫廷皇室最缺乏的就是‘信任’二字,我虽与他从小一起长大,他也虽然知我懂我,我的存在也几乎成了他生活的一种习惯,可你别忘记了,‘怀疑’几乎是所有皇室成员的一种本能。”落红轻轻叹息,微微摇着头,勉强压制心中的酸涩,说道,“习惯和本能都有着一种可怕的力量,但是习惯却可以改,本能却是一种生活的需求,他无法改变,一旦改变,生命便也消亡。当他还是这觞朝的三皇子,他就不能抗拒这种本能,怀疑啊,不就是你们皇室成员从出生就学会的东西吗?”
紫式隐微微一叹:“何必带上我?我虽在大姚的皇族,可算不得是纯正的血统。”
“……”落红轻轻笑着,不想多做争辩。
“说吧,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要我帮你做那些伪造的文书,为什么让我去暗示李尔笙你的叛变?为什么要弄得所有人误会你,弄得自己众叛亲离?”紫式隐执意地问着,似乎不得到答案,就不会罢休一般。
落红轻轻笑着:“我不想害别人和我同入地狱!”
“什么意思?”
“你知道我在觞朝的立场吗?”落红看着紫式隐,却不要他回答,“很尴尬,不是吗?似乎该归属于纳兰明镜,似乎该归属于大皇子李尔冬,却是觞帝的宠妃,难得的知己,而觞帝的宠爱又使我归附于了觞帝,归附于了与大皇子相对而立的太子李尔嘉。这样的局面,看似两方都不得罪,却也是两方都不会帮我。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不能同时的忠诚,却容易同时的背叛。你说的不错,你在觞朝的处境看似高高在上,但却也委实尴尬,人人都想借你的手获得利益,可一旦你出了什么事情,谁都不会来帮你!这次的‘叛国’一说,无人向觞帝为你求情可也算是证明了这一点了。”
“不能同时的忠诚,却容易同时的背叛?!”落红喃喃自语一阵,才说道,“是呀,容易背叛,所以,我不能再拖一个人下水,和我一起同处于这么一个尴尬的位子。”
“所以你想方设法让李尔笙误会你,谴责你,甚至不惜让他与你对立?”紫式隐似是不能谅解一般说道,“可如此,你会令自己孤立无援!”
“你知道我的这场游戏,你也知道这是一场只许赢不许输的游戏,我仰仗着有你,不知死活的以性命做赌注,却也不能再拖一个人和我一起死了。”落红轻轻笑着,努力让自己忽略一股凉气的入侵。
“你就那么确定自己要输?如果那么确定自己要输,为什么还要赌?”紫式隐看着落红,皱着眉问道。
“不,从没有什么是注定要输或者百分之百能赢的,只是这一次我输不起,所以我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做好最坏的打算。”落红瑟瑟一抖,继续说道,“你知道我这一次算是和苏家完全为敌了,不,也许还应该算上太子妃。”
“为什么不算上大皇子呢?”紫式隐似是发现了落红的不妥,将她紧了紧,问道。
“他只是想要我隐瞒,并不是要我的命,真的要说,也不过是受了苏寥的蒙蔽而已,我和他虽然回不到同年,彼此也是越走越远,但至少有一点我还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他不会杀我,终其一生也不会杀我!”
“是吗?”紫式隐微微挑眉,转而说道,“你因为害怕与苏家的战争失败可能带来的后果牵扯到周围的人,所以顾忌到了三皇子,用这样激烈的方式让他彻底的远离了你?!”
“若不让你做那些事情,让尔笙哥哥以为我真的被权势蒙蔽了,也许无论我做什么,他都会自始至终都站在我的背后,不论危险,都要支持我!”落红轻轻笑着,“若是胜利了,倒也罢了,无非就是引来尔嘉哥哥的注目而已,到时候只要远走到自己的封地,相信以尔嘉哥哥清楚的头脑,不会不知道尔笙哥哥存在的特殊性,所以,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可是若是败了,那苏家的反扑……尔嘉哥哥有觞帝照应着,不会有事,可我的失败会令尔笙哥哥和我一起下地狱的!我不想如此!”
“所以你让他这么误会你?!”
“他误会我,就会为了保护尔冬哥哥走向我的对立面,他会用他的办法极力保护尔冬哥哥的安全,而到时候若我败了,至少尔冬哥哥和尔笙哥哥都不会有事,即使是尔嘉哥哥,也不会危及性命。我的失败我一个人承担,倒也够了。若我胜了,苏家败亡了,只要我还活着,相信尔笙哥哥和尔冬哥哥也不会有事的!”
“若你败了,我就带你去隐遁,不会去地狱的!”哪怕这是逆天!紫式隐在心里暗暗地说道。
“我只想所有人都没事!”落红轻轻笑着,只觉着瑟瑟的寒气令她有些疲倦。
“离尘!”
落红挑眉看着紫式隐,疑惑他口中这个名字。
“你还不记得啊!”紫式隐撤出一抹悲伤的微笑,“这是你从前的名字,离尘,离却尘世!”
“是吗?”落红无力的一笑,又是记忆吗?那段空白的记忆?她以为离尘青鸾是她的字,那么说觞帝也知道那段记忆吗?
“你知道吗?看着你今日对三皇子李尔笙的算计,我真的有些害怕了,害怕有一天,你会为了所谓的我的安全,如同今日对三皇子一样,将我推得远远,然后独自一人去面对危险,甚至去面对死亡!”紫式隐将头埋在落红的肩窝,闷闷地说道,“离尘,答应我好吗,无论你算计谁,千万,千万不要算计我,不要将我推开,我找你千年,太苦,太苦……”
落红轻轻笑着,不知是不愿意答应,或者冰玄凝霜的毒发已然让她没有力气答应,她只是微笑着,却自始自终都没有说话,不曾说话,没有许下任何的承诺……
日渐高升,而后偏西,而后西沉,诺大的听雨轩,寂静无声,连春风都吹得极轻极轻。一次次的毒发,一次次的恢复,浑浑噩噩之间,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直到夜幕再次笼罩大地……
******
夜晚再一次降临,四月末的夜晚不再早早到来,却也并不晚,熬过了又一次冰玄凝霜的肆虐,她仿佛从地狱里溜了一圈一般。眼下,无论是素问、侍女,或者是紫式隐都已经开始习惯她毒发的症状,看似恐怖,但到底不会要她的命,真要说有什么,不过是他们无从体会的痛楚而已。倒是紫式隐,似乎更习惯了,连我毒发的时间也算得极其仔细,每当毒起,他便会出现在她的周围,用浓郁的戒草之香提醒她遣退素问及侍女,然后在毒发结束时,又悄悄的离去,默默的。间或也会由林落帮忙,而对于林落,她又似乎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无法忽略,却又极淡。不似紫式隐侵略式的踏足她的生命,却是隐隐的根深蒂固。
落红突然想起以前看小说时的一段情节,一个人在一边吐血,身边的人紧张不已,于是那个吐血的人,带着她惨淡的表情安慰道:“别担心,不过是吐血,吐啊吐的,就习惯了!”呵呵,她是不是该改编一下,毕竟毒发却不身亡,毒啊毒的,就毒习惯了。毕竟冰玄凝霜的霸道还在另一方面,只要她身上存在着冰玄凝霜,那么其他的剧毒,对她来说不过是糖果而已,再有人想要下毒杀她,恐怕不容易了吧?这也是为什么冰玄凝霜无法用以毒攻毒的方式解除的原因之一。
更过,华灯初上,四月末,已然不再清寒,所以屋内也不再使用烛火,毕竟烛火焚烧也算是一种污染,总不如夜明珠那般干净自然。
“皇上驾到!”皇宫中独有的尖锐嗓音远远的从外面响起。自我病起,或者说自她再次回到听雨轩开始,这位身子未必比她好的帝王便是天天前来探视,时间拿捏的极准,总在她夜幕降临后的第一次毒发之后,仿佛在身上安了监测器之类的东西一般。
--
题目太难想了,不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