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嘉也微笑,露出两个极小极深的小酒涡排在脸部两边,这酒涡深得让人疑心是乎只剩下内腔壁了,正待启话时嘴角边隐隐出现两括号,表明下面要说的话就是从这括号里出来的。
酒吧今夜依然有有事不回家的人在欢愉着,依然有暖昧柔肠的爱尔兰音乐。
艾嘉推门进去,看着那些一张张笑脸,比他们在家里的笑脸自然多了!
艾嘉走到柜台前,柜台老板冲她笑笑。艾嘉照例冲他补敬回笑。
“照旧?”
艾嘉点了点头,而后又照例环顾了一下四周。
老板端着一杯碳烧咖啡用纸垫在杯底下放在艾嘉的面前,艾嘉拿着银匙照旧习惯一边拌着一边嗅嗅。
“该换得口味了!”老板向艾嘉笑笑说。
艾嘉也微笑,露出两个极小极深的小酒涡排在脸部两边,这酒涡深得让人疑心是乎只剩下内腔壁了,正待启话时嘴角边隐隐出现两括号,表明下面要说的话就是从这括号里出来的:“当你走进电影院看了一部很煽情的电影,电影里开始是风光无限、优雅和谐、苍然宁静、山清水秀的田园风光,很完美。就这样把你带入了剧情之中,而等故事随着情节的发展,一路跌跌撞撞、盘根错节、不堪回首到结局时,发现先前的自然风光一下变得满目疮痍、残败没落的景象后,你才从剧情中脱胎出来,感慨很多。你会佩服导演的才气横溢,可是当落幕的灯光闪亮时,你发觉自己还是坐在电影院里的独自看客,你不禁苍然――原来我还是我。”
“你这个永远都鬼灵鬼灵的丫头,真受不了你!”柜台老板用手指了指艾嘉,笑了。
艾嘉眼睛直直地看着老板,待他转身后,艾嘉垂下头来,撩起一缕垂于咖啡面上的头发,用手绕过耳畔,微笑。
这笑不长久,当抬手喝咖啡时,这笑又不见了。
艾嘉喜欢把喝在嘴里的第一口咖啡玩味着,良久,在喉咙里发出一声轻响后,艾嘉便端着咖啡提着黑色包走向一张靠落地玻璃边的桌子旁坐下,随手从包里掏出三五牌香烟抽起来。深吸一口,用力吹出来,然后把头偏靠在玻璃上……
“艾嘉……”酒吧老板叫她。
艾嘉姣美地缓慢回头,“恩?”
“哦,没事儿。”老板冲艾嘉笑了笑。
艾嘉看没有事儿,又回头,把头同样靠在玻璃上。
对着灯光看她,艾嘉的眼眉一剪一剪的,像是要剪断一缕幽思。艾嘉很少注意周围,只悠悠的注视落地玻璃窗外,均匀呼吸出的热气,被玻璃吸去,作了半刻停留,形成晕,当第二口气再呼出时,这晕又不见了。
仿佛艾嘉没有朋友,她坐的位置是6号。
不知多少个夜里,艾嘉照例坐在窗边空闲的看着穿梭于酒吧里的人群。无经意的回眸,艾嘉脸上总有相视而笑的感觉。
也不知多少个夜里,艾嘉在另一个叫“语过添情”的酒吧里总会看见那个陌生而又熟悉的眼神和身影。
曾经不只一次的对目,周围只有一个艺术摄像出的背景世界,衬托出他清晰而明朗的轮廓来。
就是这样的感觉,在茫茫人海、浩浩尘寰里,认识多年的人,也只不过是故事的背景,感觉还是那么陌生,仿佛是被设在相框里的黑白照片,周围是暗淡的白,唯有他,是带彩的。
邂逅的一瞬间,就靠近了,值得倾诉。
他的影透过艾嘉的瞳仁,没有任何理由,只有霸占强求,一下就侵占了艾嘉的世界。
于是艾嘉走近他。
“能在你旁边坐会儿吗?”
他并不回答。
“你的不说话有两种解释,第一种是无所谓;第二种是默认,我猜你的意思是第二种。”
“有必要解释吗?”
“有,你的状态告诉我,你需要调整,但你还没有得到应有的条件。在这里来的人,基本是以释放压力为目的,其他人释放的是悲哀,而你释放的是悲伤。”
“你的心理学学得不错,不过你说漏了一点,你也是。”
艾嘉没有说话,随势坐在他的旁边,把手放在柜台上,淡定从容,然后用一个很世俗的礼请方式对他说:“能请我喝一杯吗?”
“对不起,我得走了!”说完他拿了一张一百元人民币放在柜台上,然后欠身后仰。
“你不过是在逃避,逃避一双眼睛,而我是在寻找一双眼睛。”
“有区别吗?”
“没有,我们都在为一双眼睛而活。”
他听你说后,微微抬头。
老板拿了零炒给他,他起身要走。
“你会再来的,是吗?因为你没有朋友。”
他楞住,没有说话,双眼看着艾嘉你,半晌,他掏出一张50元人民币放在柜台前推向老板,等老板疑惑时,他指了指艾嘉,然后头也不抬的走了。
艾嘉也并没有回头看他一眼,沉默着,然后端着咖啡走到一边坐下就想:他应该和我一样,上大二了吧!
想着想着,艾嘉砰然心跳。
那男人,聂明阳,和艾嘉相遇回到家中,闷闷的有些热,便打开全部窗户透着气,然后转身,走向茶几边倒水,一口闷喝了一杯后,仰躺在沙发上,交叉着双手枕在头下,看着天花板上的灯,看着看着眼睛就模糊起来。
是什么掩饰了他的瞳仁吗?
第二天一大早,聂明阳就去了公司,小兰早就在打扫办公室了,看见聂明阳来了便打招呼:“你来了!”
聂明阳点头示意,一脸冷俊不说话。
小兰打扫后便回到了聂明阳的办公桌旁,拿了他的咖啡杯子去清洗,回头就给他冲了一杯咖啡送了过去。
“我不是跟你讲过了么,我的咖啡不要糖,怎么都记不住。啊!”
小兰忙道歉:“对不起,我去重新冲一杯。”
“算了,以后你别给我冲咖啡了,我自己来。”
聂明阳喝了两口感觉还是不行,便自己起身重新去泡了一杯,随手在小兰的办公桌上拿了一块巧克力停下来,深深的看着小兰,说:“对不起。”
“啊?”小兰猛抬头,非常惊讶。
这突如其来的,从来没在聂明阳口中说出的词汇着实让她很吃惊,按捺不住,身体微抖了一下。
两天后的一个下午,小兰收到了来自聂明阳的婚纱戒指,小兰放肆的把眼泪流了出来,泪水压弯了嘴,聂明阳问:“怎么啦?”
小兰说:“幸福吗!”
“呵呵,幸福也要流泪?我幸福里全是笑。”
聂明阳记得,和姑姑家里的妹妹在一起的时候,有放肆的笑,之后的笑,仿佛无声。
幸福是什么?在每个女人的眼里,在被得到真正爱的时候,都会有幸福得流下眼泪的理由。在小兰的眼里,她只是一个灰姑娘,能够得到聂明阳的爱,能够得到他这么大的爱,这已经足够了,她所要的幸福,就这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