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清老汉本想直接回家,谁知脚不太执行主人的命令,不知不觉中竟然拐向了何平家。
人的思想是复杂的,人复杂的情感更是难以琢磨。文清老汉在老兄弟家碰了一鼻子灰,表面不说,心里挺窝火。谁的孩子谁不疼谁不爱,此时恨铁不成钢地埋怨已经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还是得想办法,能不能弄出来暂且不论,总该过去看看,文老汉心里反复想着,“其实弟弟说的也有道理,理是这个理,但自己心里却说不出是种什么滋味”,文老汉一时拿不定主意,这时一个念头闪现了一下,何不去找孩子他老叔商量商量,准不好会拿出个好主意,人家毕竟是文化人。
何平小文老汉十五六岁,是村上的民办小学的老师,十八岁初中毕业后就一直在村小学任教。由于两家相处的好,一来二去成了至交,文清老汉一有个马长蹬短的,时不时来何平家周转一下,何平家孩子小,经济不错,两口子没啥说的,能帮上的尽量地帮助,两家来往很频,何平家收割地缺人,文清就会打发几个小子去帮忙,有些零零散散的伙计,能帮上手的都尽量去帮。
前些年文清家家境很困难,每到开春大队征收“亩收费”何平都会主动用自己在大队的工资给文老汉家先行垫付上,等文清家秋收有钱后再给,还没有就欠着,啥时有啥时给,不管时间多久,从未上门讨过。过年何平家杀年猪,就找文清帮忙,文清在春里杀年猪是有一套的。吃完猪肉临走还不忘给文清老汉割上一块,文清过年就不用再买肉了,弄得文清老汉有时都不好意思啦,但好意难却,也只能顺其自然了。
真的是不巧,何平一早就去学校了,因为还没有放寒假,学校离河东村二里来地。每天靠烧煤炉取暖,何平最近去学校都很早,去把炉子生好,等学生们到了,屋子就会暖和一些。北方的冬天,凌冽的北风一刮,简直是冷的要命,班里的几个孩子手脚在上下学的路上已经冻得发紫了,现在已经开始溃烂,跟个烂茄子似的,写字都很困难。就是在前几天,校里的一个男孩放学在河上边溜冰边往家里走,贪玩在未冻冰水面上捞河蚌,一不小心折了下去,何平下班走的晚了点,骑着摩托在河岸上慢慢地行驶着,发现男孩在水里挣扎,棉衣已经结了冰,幸好救得及时,男孩捡回来了一条命。
男孩不是别人,正是文春大儿子家的孩子文士龙,何平把自己身上的大羊皮袄脱下给男孩披上,把他送到家,但孩子还是冻得嘴唇发紫,缓了半天才缓了过来。晚上,文春的大儿子文魁提着两盒糕点和两瓶酒来何平家感谢,何平说什么也没收,说:“我和你大伯两家什么关系,你不是不知道,你这样也太见外了,话又说回来,谁见那种情形,都会出手相助的,不要太往心里去……”
何平晚上下班回来,听媳妇说文清来过,好像有为难的事,问了还没说。吃完饭,媳妇收拾碗筷,他就出了院子,超村东头的文清家来了,路上碰见文虎,说:“我正要去你家,你爸在家吗?”
“老叔,我爸回来也刚刚吃过饭,我正要去找你,那你先去吧,我还要到西头叫一下我老伯。”文虎匆匆地走了。
文老汉正盘腿坐在炕桌前,他那中午从山里来的小舅子在对面坐着。桌上摆着几个小碗和一瓷壶茶水,见何平进来,忙招呼坐下,倒了碗热气腾腾的茶水。
“哥,我听淑芬说早上你过去了,有什么事你就说呗,还不说,我这不过来看看。”何平吹了吹茶水,泯了一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