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不要说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这家伙死前却总是重复我这恶人的言语,死了以后会下地狱的。”
会吗?倘若世间真有天堂地狱,我和她,注定天各一方。少女自小在教堂生活,拥有坚定的信仰,以及与信仰相称的高尚品行,至于我……
“那样不是更好吗?反正,你死了也是一定要下地狱的吧?咱们,就在地狱里……一起……一起……”少女终于说不下去了,能够支撑到现在,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我抱着少女的尸体,泣不成声。失去爱人的伤痛,自责,无力感,将我深深掩盖的伤口撕裂,逼迫我正视眼前血淋淋的现实:一幅刚强的外表下,我的内里实际脆弱的可怜。
“小子,你要哭到何时呀?”日光灯的声音再次传入耳中。
泪眼朦胧中,我又回到了初遇日光灯小子的地方,那扇门也被紧紧关闭起来。
十八岁的我到底比之三年前有了进步,澎湃的心潮倍强压下去,虽然泪水依旧纵横脸颊,但我的语气却无比的平淡:“你又来做什么?”
“帮你做些预习,顺便解开心结。”日光灯再次将手放到门上,正要发力推开。我瞬间加速,疾冲过去,梦幻空间中,我的能力并未失效,身形如子弹般迅速,但对手却比我更快,更强。
我根本没来得及产生任何反应,他已经一拳打在我的胸口上。
我清楚的听到了肋骨折断的脆响,随后,空间再次塌陷。
希望这次能回到少女死去的几天前,甚至几个小时前也好,多了三年的人生阅历,我自信能带领少女脱离险情,甚至,多出几分余力,顺手拯救那些本该下地狱的平民,博取少女的欢心。
但时空之神并没有给予我仁慈的眷顾,他让时间倒流,却仅限几分钟……
那时,少女已经身负重伤,回天乏术。
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的生命再次迅速流逝,同时质疑我所谓的能力的存在,究竟有什么意义?
我可以徒手杀戮数百人,但我并不想要杀人,只想拯救我心爱的女人,可惜唯独这一点,我做不到。
她再一次死在我的眼前,虽然这一次我改变了过程,却不能改变结果。
这是第二次,但并不是最后一次。
仿佛一个残酷的玩笑,永无休止的噩梦。
我被掷入一个充满哀痛的循环,无数次重复她死前的那数分钟,我或者为她止血,或者哄她开心,或者像傻瓜一样歇斯底里地吼叫……无论我做了什么,终归只能改变过程,直到最后一次……
我扼住了她的脖子,说出了令我自己都感到惊诧,恐惧的话语:“如果这个结果注定不能改变……至少让我亲手来做个了结。”
少女眼中迸出奇异的色彩,表情似笑非笑,嘴唇翕动间,说出的话语模糊难辨。
无论那是什么,我也不会知道了,她死了,死在了我的手里。我如愿以偿,亲手结束了这一切。
出乎意料的结局,令我心中不复有哀伤,实际上我脑子完全空白,一时间完全不能理解自己的所作所为。
“至少是你亲手结束的,不是吗?你做到了很多强者梦寐以求的事,将命运掌握在手中了呢。”
说话的又是日光灯,这片空间的主人,一向神出鬼没的他,不知何时已站在我身后。
我已经没有兴趣挑战他,随便他愿意做什么吧……只是这个人的谬论,却让我忍不住反驳:“这叫什么掌握命运?只是自欺欺人的谎言罢了。”
日光灯从我身后走到我面前,仿佛知晓世间一切的智者,又仿佛愤世嫉俗的哲人,狂笑道:
“哈!所谓掌握命运,不就是一个巨大的谎言吗?学不会自欺欺人,就永远在命运的漩涡中迷茫吧。”
我终于失去了理智,狂怒着挥出了愤怒的拳头。
打在了空处,日光灯粉碎了这该死的空间,周围的一切又仿佛那块脆弱的玻璃,变得支离破碎,没有了空间的依托,我顿时陷入迷乱,神志恢复清醒时,梦境已经结束,我正端坐在宇宙飞船中,距离目的地不足五分钟的路程。在我沉睡时,已经被人从曼哈顿星,送上了太空。
“卡塔洛斯,是你吗?”我抬头望着冰冷的天花板,喃喃自语。
没有任何回应。
不是他吗?刚才,真是不详的梦……不过,最后的举动,真的只是梦吗?
我愕然发现,不知何时,她在我脑中的印象,已而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