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城道:“所以从此之后,玄都便再也容你不得。这么说来岛主夫人竟是魔帝之女了?”
岛主继续说道:“姝央的确是骗了我,可是出呼我意料的是,她对我竟动了真情。事后师父要将我正法,姝央竟不顾其父的阻拦,毅然赶往玄都救我,结果落入了罗网。那时我才知道,她已经怀有我的骨肉。我求师父放她一条生路,所有的罪责由我一人承担。无奈众同门一口认定她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绝难容她活命。其中只有皇明玉师弟与我交厚,私自放了我夫妻。那时天界各洲各都都在通缉我们。走投无路之下,我们只有逃往长天难奈的逆天都。我们原本算好了魔胎岛外血怨消退的时间动身前往。只可惜行到中途,姝央竟要生产,稍一耽搁,岛外血怨又起。她本有伤在身,受血怨所侵甚重,虽经我施法极力相护,救入赤磨岛上。却在产下莹儿、畅儿之后化为脓血而亡了。那时莹儿、畅儿正当初生,因在其母腹中染上血怨之气,肤肉尽烂,性命堪舆。我采集魔胎岛上数千种仙草,又用极深玄法为二人续命,耗时八千余年,才将她姐弟俩治好。因畅儿伤势远较莹儿为重,所耗时日也多,所以和她姐姐虽是同龄,外貌却小了不少。”
岛主说完前事,卫莹姐弟早已泣不成声。雪城万没料到她姐弟俩的身世竟如此可怜。感叹之余一口答应岛主,并道:“既然这样,请岛主放心,我一定将她们安全送到玄都。不过在此之前我要先回逆天都一趟。”
岛主叹道:“我知道你要先助素妃阻隔葬月之气。你对她倒算是仁至义尽。你可知她是你的什么人?”
雪城未料到岛主有此一问,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却听岛主又道:“你明知她是你杀父仇人,为何还对她如此之好?”
雪城心中一凛,自己的事情从未向任何人提起,岛主又怎会知晓这些?一时间记忆中那些早已尘封多年的往事又重上心头,过往那些受尽欺凌的片断一幕一幕又在眼前浮现。他闭上双眼,暗暗将往事平息下去。继而答道:“很多事情我早已忘了。我自幼流落到魔胎岛,是素妃大人救了我,把我当作弟弟一般的疼爱。我自然不能忘怀她对我的恩情。”
岛主闻言只是一声轻叹:“人各有志,很多事情既然你不愿别人提起,自己也不愿再去想起,我也不便多说。你带莹儿和畅儿一起走吧,之后不必再回转赤磨岛,我也要行法将全岛重新布置一番。”
卫莹姐弟不舍离开父亲,仍跪在地上哭泣不止。岛主从怀中取出两块半月玉鉴分别交给二人,嘱咐道:“这两块青玉鉴你们带在身上,如遇危险只须心中想起它,它便自生光华护住你们。而且这两块玉鉴,合则一面青灵镜,威力无穷。你们姐弟要善于利用。此去后我们再无相见之日,但路上有雪城相护,到了玄都又有明玉师弟代为照顾,我甚放心。”
卫莹泣道:“爹爹不若与我们一起走吧,留在这里,万一天兵降临,必定为难爹爹。”卫畅也道:“孩儿舍不得爹爹,爹爹那高法力,我们守定赤磨岛,又不与逆天都往来,他们又怎能奈何得了我们?”
岛主恻然道:“爹爹也舍不得你们,但你们留在这里,爹爹拒敌之余还要分心照顾,诸多不便。你们此去可拜皇明玉师弟为师,他法力高深,远胜爹爹,将来或可设法相救爹爹。你们去吧,爹爹也要施法封闭全岛了。”
卫莹姐弟还待苦求,经岛主再三劝导,晓以厉害之处,终于含泪拜别岛主,随雪城一起离开赤磨群岛。三人纵云缓行于半空中。回首赤磨群岛这片几近荒漠的沙岩。即将告别熟知的故里,卫莹姐弟俩的眼里始终是模糊的。
雪城没有安慰她们,他也从未有过安慰别人的习惯。尽管这个时候,卫莹的心里是多么渴望能听到他安慰的话语。哪怕只是一句,只是一句不禁意的关怀,也能让自己感到片刻的温暖。但他却早已习惯用冷漠来掩饰内心的情感,也许他能够做的仅仅是慢慢地陪着二人离开。
匆匆的离别让人的心情也变得无比的晦涩,就像如同头上的这片天空,刚才还是晴空万里,不知什么时候已飘起了漫天大雪。其实这也并不奇怪,魔胎海域的气候向来变化无常。且冬长夏短,阴多晴少,至于春秋两季,则更是于寒暖之间转眼即过。
霜月已近,又是一个初冬。每年这个时候,围绕魔胎诸岛环流的帝蚩血怨,受北海淡岛血怨聚集的影响,便会逆流北上,从而开放岛外数百里的魔胎海域。
这魔胎岛位于中州东南面万里海域之外,南接赤磨群岛,北面与月洲隔海相望。全岛占地三万多亩,因形若蛟卵,而岛陆中部下陷,为一青湖,远观犹如腹中之胎,故名魔胎岛。
相传上古时候,十二护天极神之首的曜罗将炼魔帝蚩斩杀于此,其暗血足足染红三千里海域,后来受北海淡岛魔怨所凝,在魔胎岛周围聚成一泓血怨。一日环流三次,吞噬过境生灵。因而往复循环,怨戾俱深。
此后六道中不少魔众为躲避诸天神祗的屠戮,趁血怨未兴之时纷纷冒险潜入魔岛,借岛上氤氲的凶狞戾气修炼魔功。多年之后群邪竟视此为避祸之所,不断聚集,竟在岛上建立了一座逆天都城,雄踞一方。天界众神多次派兵征讨,皆因岛外帝蚩血怨所阻,天人难渡,无功而返。
虽然血怨也有消退之时,但整个魔胎岛地理绝势,易守难攻,岛内诸魔头的邪法又日益高深,所以久而久之,逆天都长天难奈的盛名竟在魔道越传越响。前来投奔的魔众也越来越多。由于岛内历来没有秩序,谁的邪法越高,谁就可以在这里称王称霸,为所欲为。这些年来,自三巨头以下,又先后涌现出五魔枭、五灵邪、七阴煞、九命罗众等魔怪。真可谓是群邪聚集,万恶朝宗,声势之强不在西域魔狱城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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