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城在绮芝说话时,早已注意到那位身着白纱鹃雀裙的女子,只见她左掌平摊,掌心之上悬着一朵青瓣雪莲,放出青莹寒光护住身周。右手舞动一条百链飞爪,如蛟如蛇,或曲或挺,正敌住天侍役小刀射来的两道黛蓝剑光。役小刀动作甚是迅捷,又挟着四、五道剑光,如苍鹰疾落般从上空掠下。雪后一掌推开身旁的添长,自己也侧身往一旁避让,继而将青瓣雪莲迎上去。恰就在她侧身之时,雪城猛然瞥见她的容貌,心里突地一惊,疑道:“是她,怎会是她,她怎么成了天王祠的雪后?”
绮芝听她问得奇怪,忙道:“怎么,你认识她?天王祠的云、雪二后,自来就有她。”雪城面色一沉,本已打算出手,却又停住。
此时溪宁等人被围困在天王昊旗阵中,虽有仙法及至宝相护,无奈敌人有数千之众,又有白王久沙、长生王侯迦、煜王檠鬣亲临阵中主持,相峙时间不长,早已险象环生。雪后虽深谙旗阵变化之道,但所施手段皆被役小刀一一截下。眼看千面黑旗所驱的黑罡战云已然从上下四周包绕而来,那黑云之内蕴有上昊五灵,只一笼身,天、地、水、火、风,五灵之威便齐震而至,端得厉害非常。雪后不愿牵连溪宁等人,向阵外高声叫道:“役小刀,你暂且停手,我还有话说。”
役小刀闻言果真叫住了众执旗使,斜咧着嘴笑道:“雪莉,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可说的?任你如何花言巧语,今日也难逃一死。看在共事多年的份上,我且让你说完这最后一通话,也算是我的仁慈。”
雪后叹了口气,咬牙道:“既栽在你手里,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不论怎样这终究是我们天王祠内部的事,与他们青教弟子毫不相干,你放他们走。”
役小刀笑道:“我不是没给过他们机会,是他们自己一心要陪你送死,我也乐得成全他们。”
溪宁朗声道:“不错,你们天王祠的事,我们本来不该过问。只是适才我们与烈魔沙显纳一场恶战,多得雪后之助才将其逼退。我想不论多大的事,便不能摊开说个明白,难道连讨个情面也不能够?眼下魔胎海战一役,你们天王祠也正是用人之际,何苦一定要致她于死地?”
役小刀嘿嘿冷笑两声,对白王久沙道:“这个小姑娘真有意思,她说要向我讨个情面。”久沙大笑道:“你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谁,想要讨情面就叫你们灵封天尊来讨,当然也要讨得我们欢心才行。”随即数千旗众俱放声大笑,甚或有人叫道:“灵封天尊早已人老珠黄,想要讨得我们欢心也不容易。”又有人道:“她脱两件衣服还差不多。”
刑荟雨性情最烈,哪经得这般侮辱?大喝一声:“无耻狂徒。”双手一指,两道紫华棱已化做三尺长梭尖芒向讥嘲的执旗法众射去。长生王侯迦将手中蓝川旗一晃,一瀑涓流泼下,立时将其截在半空。役小刀摸了摸鼻子,阴沉着嗓子道:“你们还有什么话一并说完,我给你们一个痛快。”
添长道:“你们天王祠仗着人多势众一时困住我们算得什么?这般卑劣行径简直与邪魔无异。我们一味容让你们也算是礼数已至,你们若再苦苦相逼,说不得我们也只有全力相拼了。”刑荟雨怒道:“跟他们说这些废话做什么?天王祠出了名的专横霸道,同畜生一般的东西也有道理可讲么?你的镇狱玄巾还不拿出来?”
役小刀冷笑道:“任你什么玄巾,今日也教你等难逃厄运。”双手一拍,数千执旗法众重将昊旗大阵转动,数圈黑色圆晕散开,霎时满空又再涌起层层黑云,齐往旗阵中心聚拢。
添长忙将镇狱玄巾祭出,化做一道玄光向外压去。那玄巾本是一幅黑纹长幡,冲入黑云中,即融于一色。但见玄巾所到之处,黑云立即下涌数十百里,直坠山间,内中五灵之威震出,竟将附近山峦不断轰塌。这镇狱玄巾虽能发动千均重压排开飓云,但以添长之功祭出,其威势所及只得方圆五丈而已,因此仅能守得一方。玄巾转过,黑罡战云复又围涌上来。况且此黑罡战云与魔族所擅的黑魂邪云不同,魔邪一流多为邪毒暴戾之气,只须将其震散,便可暂退其害。而此战云其所内蕴的上昊五灵,直是天元所结,固若金汤。最柳的沧魔剑、啸威的天黄枪、亢金的月见刀等,皆无法冲入罡云之内。仅溪宁接连发出的青炫碧雷能将其震退里许。刑荟雨虽也炼就了青炫碧雷,无奈尚是初成,发出时仅只十数丈的青光雷火,所及之距尚短,不足以远退罡云。
雪后见众人无功,忙将青瓣雪莲祭在顶空,垂下一幢青莹寒光护住身周三丈内径,将众人俱笼罩在内。又对外叫道:“役小刀,你要对付的不过是我一个人,何苦为难他们?更何况因此而开罪玄都,你也无法向祠皇交代。”
役小刀在外笑道:“我的事就不劳你费心了。玄都算得什么?这些年来我们天王祠一路壮大,与法都、黄金之都并足而立,为天界三大势力。早就未将白青二教放在眼里,便杀了他们几个小辈弟子也不为过,况且这是他们自找的,须怨不得我。”
这时煜王檠鬣却插道:“天侍大人,之前老天师曾嘱咐我,若寻到雪后,务必将她带回天王祠,由祠皇亲自发落,不得在途中擅加诛戮。更何况她所犯之过本就罪不至死,不如依老天师之言,先将她押回去再做打算。”
役小刀摸了摸鼻子,冷笑道:“檠鬣少爷,你才上任几天,如何知道这里面的厉害关系?她之所以叛出天王祠原是早与鸣弦暗中勾结,否则鸣弦那臭小子如何能只身闯入镇冰水狱,放走天破巨循塔?别忘了雪后以前可是护镜天王最信赖的部下,据闻她与护镜天王私下里还有一腿。你已与念流公主订下婚约,祠皇就这么一位公主,将来整个天王祠的大业还不都是你的。如何也像血天师那般妇人之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