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另一僻静处,他轻声问我:“夫人,想回宫吗?”
我抬头望着他意有未尽的神情,便摇了摇头。
“那好,跟为夫到这里走!”见我如此,他便带着我七转八拐,速度之快连梁山也追赶不上,只能在后面直叫唤。
转眼,我们离开了繁华的商业中凡,走进了灯火寥落的穷街窄巷。前面破落的民房,如夹峙的幢幢鬼影,凄凉而恐怖。一伙人正在一家门前地上围着一盏昏黄的灯火,吃喝着分明是从皇家临时酒寮里偷来的酒肉,在大呼小叫的赌博。看到我们夫妻走来,一群丑陋的面孔都狰狞地凝视着,眼珠露出狼一般的凶光。
他含笑在地看了我一眼,道:“夫人,我们走错路了!”
我亦含笑地小声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既然来了,我们就探一下民隐吧。”
“夫人……”他似还要说什么,前面那一群赌徒却歪歪扭扭地站了起来,指手画脚地乱嚷:“美人,别走呀,到咱爷们屋里。”“美人,爷们有酒有肉,就欠美人!”“皇帝老儿赐酒赐肉,就是不赐美人,你快来补上!”他们嘴里含着酒肉,脚步趔趋地走上来。
“啪!”那些人还没有回过神来,他已经挥掌上去。我侧闪到一边去,看他如何英雄救美。不想,他出拳太快,三下五除二,那一伙人便被他打趴在地上,哭着求饶。这时,梁山也赶了上来。
“把他们都带到府衙那儿去,把处理的结果告诉我!”他拍拍手,然后过来挽着我,依然头不回地吩咐着梁山。
深巷更偏僻了,残垣断壁,狸猫野鼠。他有些不愿意走下去了,便对我道:“夫人,我们换一处如何?”
“谨尊夫命!”我亦含笑地回道。
他轻轻一跃,带着我跃上了屋项,然后乘风驶去。我的耳边除了呼呼的风声,便是梁山那无可奈何的呼叫,让人听来想笑,不觉把头靠他胸膛更近了。
不久,他便带我来到了这一处彩灯通明,笙箫不断的地方。忽然,前方传来一阵清新不俗的歌声:“晚妆初了明肌雪,春殿娥鱼贯列,笙箫吹断水云间,重披霓裳歌篇沏……”于是,他与我携手下了一只小舫荡荡悠悠,缓缓前驶。他和我驻立在船头,双眼巡视着河东两岸歌伎聚集的河房。四周河面灯船画舫往来如织,光照两岸,清晰可见岸上河房河厅的雕栏画檐,窗前门前的衣袂倩影。
“夫人,要是为夫能通晓文墨该多好。”他不觉意兴阑姗。
“那我可就不太愿意跟你来这种地方了。”我故作不高兴状。
“啊,我的夫人也会吃醋啊!”他挽着我哈哈大笑起来。
就在这时,一阵萧声传入我和他的耳中。初时调低音微,却感觉幽远意长,犹如春风拂面,仿佛置身于竹林之中,充满了宁静祥和。渐渐的,箫声越来越清晰,清清扬扬的百转千回婉转而来,让人不得不心怀感动。
他便吩咐摇橹的舟子将小舫摇近,在船头凝视观注。只见一座精致的河房内,临河的圆窗内侧身立身一袭白衣。只见他颀长身影持箫迎月而立,发未束起,夜风吹动,衣袂飘飘,发亦飘飘。但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此人是那么的眼熟。
“人若梅娇,正愁横断乌,梦绕溪桥。倚风融汉粉,坐月怨秦箫”。月夜之下,清风徐徐,看疏影婆娑如画,听那一管洞箫缥缈于尘烟,有如习习之春风拂面,有如绵绵之潇雨不绝,似天上之浮云悠悠,似清流之涓溪潺潺,其音婉婉清扬,荡漾心间,除却凡思,如处无尘之境,想那世外仙人的逍遥与空灵也不过如此罢。
“十一弟,好雅兴啊!”身旁的他一阵笑语,打破我心中的遐思,方惊自己已化于身外。而这时,他已携我进入那河房内。
“臣弟参见皇兄、皇嫂!”奉宁王爷虽然有些吃惊,但他还是很快恢复了常态,只是后来发现我与他皇兄同来时,他才有些失控。
“自家人,不用客套!”他的心情不错,说起话也让人感觉亲热许多,然后举门帘,径直进去了。
里面坐有几人,正奇怪箫声为何突然静止,见我等进来,脸上便露出不解的神情。
“啊,诸位,这是我兄长及其夫人。”奉宁随后进来,便介绍道。
“皇……,这是我的几个朋友,”奉宁只得低头介绍道。
“诸位,我等夫妇这厢有礼了!”他也就客随主便地跟大伙儿见了礼,我亦行礼。
“多礼,多礼!”客人们也忙起身来回礼。
“华公子,你写的这首词,我这样吟唱,你看如何?”正在这时,一位年轻女子从最里面走了出来。
“这……”她见我们这几位陌生人,脸上亦露出惊异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