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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者(8)(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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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小子,居然骗我给你讲故事来了。”苦癫毫不介意铁飞羽的放肆,甚至有些欢喜,他回想了一下,缓缓说道:“故事的开端应该从哪里说起,我也不是非常的清楚。不过距今大约250年前,已经习惯了和平的人类社会,忽然迎来了一场意料之外的战争。就矿产资源的纠纷很快演变成为星系与星系之间的乱战。战争的初始总是被人所期待的,夹杂着国家仇恨,民族荣誉感,想要借此机会建功立业的个人抱负,乃至各大公司抢占地盘,兜售商品的欲望,人类历史上的首次大规模星际战争就此爆发。新时代的战争,便有新时代的武器。各色重型兵器,宇宙舰艇悉数登场。而随着战争的延续,舰艇与舰艇间的肉搏战,登陆战,舱内战急速增加。火力过猛,爆炸力过强,容易席卷周围,破坏登陆点的传统热兵器以及光束武器,无法适应这种特殊的短兵相接。于是,新一代的冷兵器应运而生。最先出现的技术,是把矿产开采技术里的特殊切割融入手持兵器中,单分子刀刃,高周波这些能在瞬间把人分作两半的技术增加了战争的血腥程度。而这类技术对于金属本身的要求极高,普通合金无法承受这类技术所带来的金属疲劳度,耐久力在短时间内迅速下降。而巢河的一群锻造工匠们为这样的问题提出了新的方法,那便是一种脱离铁为基础的全新合金,它被冠以华夏传说中无坚不摧战神之名,便是我们现在众所周之的蚩尤合金。蚩尤合金在战争中为巢河星系自治领带来了重大的利益,便如冷兵器的重新兴起给一众武者们提供了新的实现人生价值的途径一般。华夏武者成了身先士卒,英勇奋战,不屈不挠的代名词。而任何一位华夏武者,都没有那位的声名与气势。他曾在一次登陆战中砍杀140名敌军士兵,别人叫他魔鬼,杀人魔王;他曾指挥巢河二郎级炮舰黑旋风号在一场战斗中击毁敌军舰艇20艘,别人叫他猛将,指挥专家;他曾在授勋仪式上公然离开,挥手告别军旅生涯,从此不知所踪。他就是一代剑豪范隐弓,他之后的去向成迷,有人说他被仇家杀死,有人说他因为知晓太多政府机密而被秘密处决,甚至有人说他更名换姓,修改容貌进了慕容家当女婿。而人们对他最大的印象,除了那一堆光荣或是自负的事迹之外,便是他那两柄短剑,巢河工匠们最杰出的作品之一――应龙双剑。”

“哦。”铁飞羽从未想过跟随自己多时的双剑竟会有这样的来历,他双眼放光,似在憧憬那段波澜壮阔的战争历史。

“想要知道这是否应龙双剑还有一法。”苦癫从铁飞羽的行李包中掏出那两柄被仔细包裹好的剑。将两剑柄对接,剑柄处传来一阵细微的机械声响,长短双剑竟合而为一,变作一把奇形兵器。“千真万确的应龙双剑,这是范隐弓当年最喜爱的形态,他甚至还有一套专门为此而设计的剑法,不过也随着他的失踪而失传。”

铁飞羽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再次握起自己的剑,尝试急速挥舞时崭新的快感,却被苦癫伸手阻止。

“年轻人哟,别着急。老头子的话还未说完,”苦癫摇头说道:“战场中固然存在许多可歌可泣的故事,但是那万丈银光划破天际的时刻,也是亿万人丧失生命的时刻,正义的战争是不存在的。这样的话对于你这个年纪可能还过于深奥,快意恩仇与滥杀无辜,仅在一念之间而已。”

“这也是那范隐弓为何在最后退出军界的原因么?”铁飞羽按捺住性子,继续听苦癫那不知何时才是终点的谈话。

“不知道哟。大概范先生也只是选择在适当的时候做适当的事情罢了。先人已逝,其余都是后人根据蛛丝马迹而作的推论罢了。”苦癫看着炉子里烧得发红的木炭,说道:“而孙大侠,也是在适当的时候做适当的事情,铁小弟无需担心,又或是你也暂时没有能够做到的事情。”

“一点都没有?”铁飞羽不以为然的盯着苦癫那双满是老茧的粗糙手掌。

“若说完全没有,倒也不是。”

“什么?”比起担心,铁飞羽大概还是更希望与孙天一并肩而战。虚无缥缈的感情在他眼里是懦弱的,真真切切的行为更能表达他的关心。

“我们祈祷,”苦癫双手一合,嘴里念念有词,真的就开始念诵佛经来。

“你信佛?”铁飞羽把心中的疑问化作三个字。苦癫虽说曾是和尚,却早已把青灯礼佛的生活抛诸脑后。

“我不信。”停下嘴里的沉吟,苦癫说道:“甚至连我这样的人,也不能告诉你世上有否佛的存在。不过如果有,我相信它便是人性中的闪光点。祈祷可能也带来不了什么实质性的转机,不过却可以让你心安理得,特别是你无能为力的时候。”

“那倘若能力达到了要求,不就可以改变了么?许许多多的不完美与遗憾,莫不就是因为能力不足而造成的么?”

“能力越大,责任也越大。而能力的增长也存在两面,物质上与精神上。精神上的力量便来源于信仰,宗教,理念,乃至美好的愿望都将成为一种信仰。”苦癫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对于许多人来说,宗教这种东西大概可有可无。只是信念的缺乏,信仰的缺失才真正叫人可怕,当滚滚黑金主宰一切之际,人的心也就泯灭了。”

夜渐深,而流浪汉们的聚会才仿佛刚刚开始,陆续有人赶来,简单的食物,低廉的酒精都没有打扰他们的兴致,他们唱着跳着,带点滑稽,带点无奈。铁飞羽满脸疑惑的看着这充满了和平与欢乐的一角,苦癫的声音又适时在他耳畔响起。

“你看看哟,这里曾经是真正的地狱?”他指了指公园一角乞丐与流浪汉用金属片与木板搭建的临时住所,又望了望隔壁满藏娱乐场所的摩天大楼。“贫穷姑且忽略不计,人与人之间还时常为了一点点食物而大打出手,乃至丢失性命。政府的仁慈难以触及,人们的怜悯不愿施舍。”

“那你是相信转世论?人有来生?今生积福来生受?”铁飞羽本就对于佛理没有了解,仅有的一些知识都来自街头巷尾的简单习俗。

“我不信。”苦癫摇摇头,摸了摸社会那有些掉毛的脑袋。

“那你是?”铁飞羽把脸侧向一旁,敢情他已被这奇异老人的言行带入了一个自己还未触及的思维之中。

“我相信身处地狱里的人也有享受幸福的权利罢了。”苦癫放开社会,社会一阵颠簸的小跑,伸出舌头绕着铁飞羽乱转,对于主人的忽然失踪,它看来更容易接受一些。苦癫把酒瓶递给铁飞羽,接着说道:“有人被迫变成如此,而有人却是选择如此。若不入世,又怎能体验人间疾苦,若不亲身尝试又怎能切实的理解压在人民头上的业祸呢?世上佛道多强求出世,我性格所致选择入世,地藏菩萨语,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而无论出世入世,皆为选择,选择间会有分叉,不过只要用心为好,多走弯路也终能渡人。”

“为何要与我说这些长篇大论?”铁飞羽接过酒瓶,往自己嘴里灌了一口。

“人类社会也是一个会累积熵的系统,随着熵值的积累,社会的混乱程度会增加,但是各色调和剂的加入也可以使得熵值负增长。与调和剂相对,自然便会出现催化剂,催化这个系统的崩坏。调和剂与催化剂,可能是人,可能是事,可能是科学,可能是一切,一切大得足以蔓延至每一个角落的存在,自然也可能是你我。”火光照在苦癫沟壑满布的脸上,映出一阵神秘,“人有离情,剑有神伤,你若迷惘,你的剑自然也会迷惘,不是剑在引导你,而是你在引导剑。今后的路在何方,全部由你自己决定。你与所有人皆有不同,你走的那条路将会是你自己的道路。”

这样的一段话并没有使得铁飞羽的感觉好一些,只能让他更加迷乱。而年轻便是这样的一种概念,当你还以为自己存在无数种可能性的时候,回头一看发觉已被定型;但是当你以为自己就此将终其一生时,发现转机便在胡同的尽头。

苦癫看着年轻人脸上的迷惘,这并非他第一次看见,也远不会是他最后一次看见,他想起年轻时的自己,想起那一件件往事,对铁飞羽说:“今日的大道理可能对于你来说过于沉重,不过日后你的所见所闻更能告诉你是非与黑白。”

流浪者们近似噪音的歌声随处飘荡,车声与木炭燃烧的噼啪此起彼伏。铁飞羽看着那一轮被笼上阴影的圆月,总觉得自己好像弄懂了什么却又无法将其表达,模糊附着在他那颗激烈跳动着的心上。大概,这便是我们常说的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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