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二十刚到,比杨辰还大了两岁,这时候正站到围着杨辰的内圈子上。
不过要说打架,马朝军还真不是杨辰的对手,何况杨辰这次又是偷袭,杨辰一棍子抡在马朝军的大腿上,当时马朝军就捧着大腿,倒在地上嚎开了,看得马老头是一阵的心疼:那可是自己唯一的亲孙子,不知道大腿有没有被那该死的杨辰打断。
要说杨辰也真是的,打人专打腿,断了虽说可以再接上,但那气势,真够吓人的,何况这会还是收秋的节骨眼儿上,断胳膊断腿的,这秋还怎么收?只怕是大半年的收成,都要烂在地里了。
杨辰偷袭完马朝军,又退到了马定高身边,用棍子指着马定高的另一条腿说道:“谁再嘴贱,我打断他这条腿。”杨辰说完,拿眼睛瞄着马老头,那意思是管好你的嘴,别乱说话,话中的意思,也是说马老头嘴贱。
杨辰的打法,确实的让马家的人心寒。要说也是,十七八的小伙子,打起架来,热血上涌,往往不计后果,中年人心中则要牵挂很多事情,这一涨一跌之下,气势的高低立判。
两拨人又陷入了僵局,马家人本来是把杨辰围在中间的,想着总不能让这小子跑了,这时候马家要与外围杨家的人对峙,却又不得不分一部分精力注意着杨辰:这小子速度快,下手还重,谁知道一忽急眼,下一个断腿的是哪个?要说先上去几个人收拾掉杨辰吧,只怕人还没上去,他一棒子就会砸在马定高另一条腿上,到时候纵是痛打了杨辰,马定高的腿……
村子里打架斗殴常见,这种大规模的械斗却是惊人,若要放任事态发展下去,后果实在是太过于严重。所以这个时候,最着急的,就是那些平时在村子里做威做福的村干部——若真死了人,这村干部头上的乌纱,只怕是保不住了。
别把村长不当干部,一个小小的村长、村支书,虽说是芝麻绿豆大的官,却管着一个村子里的经济大权。哪个村子里没树?没点村留地?这些树包给谁,村留地又是怎么个承包法,不都是村干部说了算的?在农村来说,这不只是多少灰色收入的所在,还有个脸面问题。
更何况,村干部常跑乡里,那是认识乡干部的“光棍人物”,若是村里有人要办个什么事,要到乡里申请个东西盖个章啊什么的,若不认识人,这些乡里各部门间推来推去的,还真不好办!
所以石开村的现任支书徐老大一听说马、杨两大家子发生了冲突,急了眼了,晚饭也不吃就急火火的赶到了事发现场,到了见两家子还没打起来,这才吐了口气,偷偷擦了下冷汗,又将村支书的架子摆了出来,大声的“吆喝”着,要两家人把手里的家伙放下。
徐老大是徐远的亲大伯,依着徐家的家势、支书的官威,平日里在村子里那是横着走的人物,被村民背后叫他“徐螃蟹”。当徐老大抬头看见围在马家门前的杨辰时,心里突的一下,心说今天不管怎样,都得保住这小子,不能让他受伤,这可是关系到自已能否连任支书的大事。
在电视里常看到若是村民发生了纠纷,断不下来的时候,往往都会有“老”支书出面调解,然后在老支书的公平调解或个人威望的影响之下,两家息事宁人,那都是电视里哄人的东西。至少在石开村以及石开村为中心十里八村里不是,常见的是村支书下台之后,马上就会被人遗忘,或者唾弃,再不复昔日的风光。
观其原因,无非是一个字:“贪”。官大了有大的贪法,小了有小的贪法。这些个村干部,在任的时候,个个都是眼睛长在头顶上,看人都是用鼻孔的,不见他们下地干活,又不能出去打工,整天酒来酒去的,自家的房子却是村里最好的——钱从何来?
人民的眼睛是雪亮的,所以这些村干部下台之后,马上会被村民们所唾弃,什么老支书的威望啊,那是瞎编的。不是村民们势利,你在位就对你好,不在就看不起你,村民们没有变,他们所针对的,并不是你这个人,是你村支书手里的那个章子,万一出门办个事,离不了。
徐老大心中很明白这些,所以他特别的担心自己下台,担心下台之后,自己失去在村里的荣光,而杨辰,却是他连任的关键:刚放暑假的时候,杨辰的亲生父亲杨学滨开着轿车来接杨辰,徐老大就知道自己连任的机会来了。
这些年,村民们谁没个城里的亲戚?间或的,也会有些轿车进村,可轿车与轿车之间,还是有着很大的不同的。村民们不认得其间的分别,徐老大认得,他看到杨学滨的轿车,不是一般有钱就能坐得起的,所以徐老大就多了个心眼。
徐老大拿出从前只会给乡干部看的笑脸,送给了杨学滨。再凭着他巧舌如簧的说辞,杨学滨一高兴,决定捐钱,给村子里的小学换个样——将村小学用了几十年的破土坯房教室,换成楼房,毕竟,那是自己儿子曾经就读过的学校。
这是徐老大的政绩,也是他连任的希望所在,学校的事虽说不大可能会变了,但徐老大还有更久远的打算,并不准备放弃杨学滨这拣来的财神爷,可若是杨学滨的儿子出了什么事,只怕财神会变成凶神。
徐老大指着马家的人说道:“你们干什么呢,一群大老爷们,围着个孩子做什么,丢不丢人,还不快让开。”
这话马家的人不爱听了,可还真没人敢出头:惹怒了村支书,他一个电话,乡里派出所就可能把出头的人抓了,虽说不至于坐牢,但是进去容易出来难,没个三千五千的,派出所能放人?现在什么都产业化了,派出所也要挣钱吃饭不是?
马家没人出头,却也站着不动。徐老大有些动怒了,向着马家的主事人马老头说道:“马大爷,还不把人给放出来,要不然出了事,地里的活可没人替你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