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的下半学期,老严不在政教处干了,也不知怎地,调到了教务科。该是升了,只见他每日春风得意,走到老冯面前更是抬头、挺胸,极力要把一米六的个子拉长。老师们都称他为严科。严科上任后烧的第一把火就是调整体音美学生的课程表,加大体音美学生的专业时间,把周二、四、六的下午全部改为专业课。师生一片欢呼。老师们高兴的是他们可以多一点休息时间,学生们欢呼则是因为大家本来就不喜欢文化课。只是个别专业老师有点小怨言,吵着要加班费。老严在小办公室把桌子一拍吼道:“书记、校长们见天都在为学校奔忙,人家要加班费了吗?”当然这是听说。
音乐生有一座艺术楼,两层砖瓦房围成一个圈儿,中间露出一块儿空地,抬头可望得见天,像老北京的四合院,师范人称它为天井院。天井院与大西北相对,在学校的东南端,中间隔着四百米的跑道。由于年后学校新招了一批中专生,说是春季班,没有寝室,又把天井院的一半划为中专生的住处。我说过学校的寝室布置杂乱。住的是女生,这么偏远学校也真放心。只要不逢下雨天,院子里天天挂着胸衣、内裤,种类繁多、款式不一。有时候我会突然想哪一件是赵莉的,又一想,赵莉不是新生,不住这里。这样一来琴房减少,不得不把剩下的一半房间里面放上两架琴、三架琴甚至更多。不过无所谓,没几个人会弹,多数人是半路转行,学的都是声乐。所以许多琴都落满了灰,还有的受了潮已发不出声响。天井院自从住进女生后男女厕所都变成了女厕所,这让我们很无奈。去大西北来回路上的时间加上办事儿的时间需要将近20分钟,有时办完事儿返回的时候嫌路程太远,干脆留操场玩去了。
一到上专业课的时候,学生们都很高兴,随便“啊啊啊”几声,一个下午就过去了。两个声乐老师,另一个是位老太太,姓白,学生们私下称她为白大妈。两人各教一半学生,我跟着老严学。
第一节课老严带着大家集体练声,把“hm、a、li、yi、ma、mai、mi、mao、mu”单个或几个的配上12|32|1―‖或12|34|54|32|1―‖或13|56|53|1―‖的练习曲唱,集体唱几遍,抽人再唱几遍,再集体唱几遍,结束。后两节就要练习歌曲,大家唱的歌不一样,所以老严给我们排上序号一个一个地去跟他上课,几十个学生,要轮到你上一节课得两星期。其余的学生怎么办,老严让大家自由练习,他的名言是:声带是块儿肉,多喊两嗓子,把它拉薄了声音自然就好听了。琴房不够,三五个人一起,关上门聊天、打扑克。有的琴房里面关着一男一女,空间狭小,但不影响你的思维。更有的人去操场打篮球,去小卖部闲逛,去微机室上网,提前去餐厅吃饭,翻墙进寝室睡觉。当然也有认真练习的,声音传到操场去,被上体育课的学生称作“鬼哭狼嚎”。课到一半,老严也会投机检查,问不在的人去哪了?同学说上厕所去了。怎么这么多人一起去厕所,他们商量过吗?同学说他们是陆续去的,但路程太远,每个人的速度不一样,先到的人还没完事儿,后到的人才刚刚选了个池子。
我蹲在天井院门口,一棵梧桐树下。时而看两眼手里的歌谱,时而望望操场上是否有美女。胖子打院子里出来,走到我身旁。
“吸着,东哥。”胖子递过来根儿烟。
“你也不怕老严逮住?”我接过烟说。
“怕个球啊!老严正在给你们笑笑上课哩!”
“俺们个球!是俺们哩不好了。!”
“那有球了!事儿一办不都好了!”
我笑笑。想着老严是不是又把手放在杨晓笑的肚子上,说是要教她怎样运用气息。然后还会让杨笑笑把手放在他的肚子上,杨笑笑若是不好意思,他就会用自己的手捂着杨笑笑的手再捂着自己的肚子,然后“do、re、mi、re、do”一下,冲杨笑笑笑着说:“你瞅我这气儿多足!”
“哎东哥,有没有那个?”胖子又说道。
“啥?”
“52加减2的标准宽度?”
“啥啊?”我还没弄懂。
“天然乳胶啊我日!”
“哦――靠!我都不行房,球哩!”
“你不装逼啊!装逼遭雷劈,装纯遭人轮。”
“真哩么!你要那做(河南方言读zou)啥啊?”
“老表几个月都开荤了,你瞅张双都来了。”
我抬头望,张双正在百米开外的地方一步一步走来。张双是胖子的新女友,中专班的新生,开学还不到一个月,两人发展速度如此之快。听说张双是在广州某酒店打工两年又来上学的,可能她对这种事早已习以为常。师范也真牛逼,只要你给钱,什么人都敢收,新招来的有些人据说还在道上混过,它把自己当警局了,给大家提供一个改过自新的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