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讲到屠金被瞎女孔杕救了回去,并为他包扎好伤口,又没其找来衣物,可屠金毕竟身高体壮,哪能穿得上孔杕的衣物。恰在这时,孔杕的娘亲受伤归来,屠金听闻孔杕的惊呼便出门打探究竟,最终在孔杕的带领下这才走出了障眼法布成的迷宫,见得孔杕娘亲。然而孔杕的娘亲却是借故支开孔杕,交代了屠金好些事情,并让屠金带着孔杕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孔杕娘的话刚说完,便因伤势过重而不治身亡。
屠金见得孔杕娘头歪一处,再无动静,自她嘴里更是流出好多鲜血,心中也是慌乱得不知所措,终因穴位被封而只能对着孔杕娘的尸身呼喊。恰在此时,孔杕依照她娘亲的吩咐,采得无量草回来,老远便听见屠金的呼喊。心中一惊,脚下加劲,一下子便冲了屋来。
屠金听得动静,扭头一看,孔杕已直愣愣的站在放门前,不知所措。她那空荡荡的眼窝里尽管没有眼泪流下,但她那悲切的脸色让屠金更是感到异常伤怀,他知道此时在孔杕的心中正在滴血。
“孔姑娘……”屠金望着缓缓走来的孔杕,不知道说什么好,他仿佛看出孔杕的脚步有千钧之重,且每一步都在滴着鲜血一般。
尽管生死别离对每个人来说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是有谁能处得泰然坦荡呢,特别对孔杕来说尤为不同。原本在她的身上就已经有了一个悲剧,天生的美貌与那空荡荡的眼窝是那么的不协调,虽是不知她这副模样是天生使然还是后世惊变,无论哪一种情形都是人生中不可抹去的悲凉。现而今,她的亲娘过世,她怎能不悲、她又怎能不苦,可是她却是连最起码宣泄自己情绪的能力都没有,只能将这一切深深的埋藏在内心之中,这等悲苦岂是常人能体会得到的。
孔杕慢慢的走到屠金的身旁,她手中的无量草一下子掉落地上,“扑通”一声跪在床前。她慢慢的伸出手去,颤抖在双手摸索着亲娘的脸颊,她那空荡荡的眼窝之中竟流出几滴浑浊得有些泛红的泪水,权当那些是泪水吧。或许是习惯了坚强,抑或是她也不知道怎样表达自己内心的苦楚,只一声情深意重的“娘啊”,竟让屠金陡感心中悲切、鼻头泛酸。
没有大哭大闹,没有泣不成声,也没有呼天抢地,在那声饱含深情的呼喊之后,孔杕的双手颤抖着在娘亲的脸颊上抚摸了一遍又一遍。尽管她没有哭出声来,但一直坐在一旁的屠金何尝看不出来她内心的不舍与刀割。她的眼泪越来越多、越来越浑浊、越来越像血,如果那还算是眼泪的话。
“孔姑娘,你……我……”屠金本想说些你要保重、节哀顺变、人死不能复生之类的话语,但面对如此一个娇弱可怜、身世凄零的女子,他终是没忍心说出来,徒添她的揪心之痛。
默默的流了一会儿泪,孔杕慢慢的抱起娘亲的尸身,也没有搭理屠金,一步一步的走了出去。屠金望着孔杕的背影,哪忍心叫住她替自己解开穴道啊,只能是目送她走出自己的视线之外。
孔杕出去了,屋子里就只剩下屠金一个人,他一想到孔杕那流出鲜血的双眼,心中又是一阵悸动。猛地,屠金竟是忆起几日前见过的那一幅幅古怪的画面,狰狞的面孔、凌厉的厮杀、古怪的人物,竟像是就在眼前那般清晰。屠金也说不清楚那些人面兽身或是兽面人身的家伙,到底是人还是怪兽,可是有一点屠金是肯定的,这副图画在屠金的脑子中已是深深的刻下了记号,而且竟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
蚩尤经到底是怎样的一部奇书,自己所看到的是不是那些人争抢的蚩尤经,如果是的话,却怎么看也不似一本藏有宝藏的经书啊;如果自己看到的不是蚩尤经,那蚩尤经又在哪里,最后出现在自己记忆中的那一双双手为何又要为此抢夺,还有就是最后取走书页的那只手是属于谁人的?瞧那只手的肤质,白白嫩嫩、十指纤细、甚似女子之手,是不是天云山十二仙子之一拿走了呢?
屠金先是为孔杕的身世和遭遇悲切了一阵,而后记忆中又是想起当日之事,太多的谜团萦绕在他的脑海之中,混杂成一片。尽管此时的屠金对那本蚩尤经不像当日所见得的那些人那样痴迷,但毕竟在那一场争斗中险些让他丧命,怎能让他不时常记挂着。而且此时的屠金还想着再到原地去找寻自己的衣物,自己现而今这副模样,躲在山野僻静之处尚能苟且过活,一旦出去可怎么见人?
一想到出去之事,屠金又是记起孔杕娘亲交代的话,说什么此地不宜久留,让自己带着孔杕离开,这是为什么?难道是旧日仇家寻上门来了,孔杕娘亲拼死抵抗才至重伤不治而死?若是这般,此地便真的不能再待下去了。可是……自己该怎样对孔杕说呢,她能相信自己的话妈吗,她愿意跟着我走吗,再说孔杕武功这么高强,若是被杀害孔杕娘亲的人遇到,自己非但不能保护她,相反还会成为她的累赘。
就在屠金正思量这该怎么办,要怎么做,要不要将孔杕娘亲临终前的话告诉孔杕的时候,突然眼前多了一人,定睛一瞧,正是去而复返的孔杕。
“孔姑娘……”
“我娘给你说了什么?”
孔杕的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脸庞上的“泪痕”已是擦得一干二净,既看不出悲切也看不出凄苦,只是她的脸色煞白,在配上那对深陷的眼窝,甚是吓人。
“前辈她……她说此地不宜久留,让你回去。”屠金顿了一下,终还是将孔杕娘交代的话说了。
“回去?”孔杕颔首而思,随即又说道:“回哪儿去?我不走!”
屠金心中哪里知晓孔杕说的回去是回什么地方,但是此时也不是追究那些是非曲折的时候,毕竟孔杕救了自己一命,自己定要照孔杕娘的嘱托,劝服孔杕离开。无论此地是否真如孔杕娘所说的那般危险,也不论杀害孔杕娘之人能不能找到这里来,就单凭孔杕娘重伤之后急忙忙赶回来报信这一节,便足以说明杀害孔杕娘的恶徒断不会就此罢休。
“孔姑娘,你娘说让你不要给她报仇,我猜想那人定是厉害之极。你想,就连你娘都不是那人的对手,更何况你呢?你还是收拾一番,咱们早些离开此地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