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说她,有你这样借钱的吗,刚借几天啊,就还。不能再在手里热乎热乎啊。汝小曼说钱这东西,借了迟早要还,早还早利索,免得夜里睡不踏实。
从洪大周哥哥那里借的几万块,给汇了回去。洪大周却说他爸妈那几万先不急,偏说眼下他们老两口不用钱。汝小曼就听了他的话,但她总是觉得不好,边说着父母的钱更应该早点还的话,边把洪大周当初用来当窗帘的画布卷了卷塞到梳妆台下面去了。洪大周大喊一声,倒把小曼吓了一跳。“你啥眼光啊,这可是我的宝贝。”
“宝贝?我看这画布画得也不怎么样啊,以为你没事在上面胡乱抹巴的。倒觉得你随便哪一幅画都比这一幅强,怎么你就宝贝它了?”
“你懂什么?这是艺术。”洪大周从梳妆台下小心翼翼地抽出画布,说他迟早有一天要把它装在框里,做为自己的永世收藏品。
“懒得和你理论艺术,我去买炉具了,你去不去?”
“我没时间。你去八里桥,再买点吃的东西。”
“还用你说啊,哪次去不是带一堆吃的。我还得带桶油回来,油也快没了。等我到楼下,你下来接我啊。”
在洪大周的记忆里,每次汝小曼回到家,都是左一包右一包,也不知道她怎么那么能采购。当然,有她采购,就用不上他了,想想自己有好几年不逛菜市场,不去粮食厅,不买肉食。这一下子一个人独居,不论什么东西,不管需要多少,都得自己去买。一根芹菜,一把挂面,一根大葱,筷子折了,都得自己跑出去买。
一想起以前的日子,烦着却热闹着,眼下,睡的地方都没有。床,是很重要的一件东西,人这一辈子有三分之一,或者更多的时间要在床上度过。不过,现在这房子不是自己的,买个沙发床可以代替。折叠的那种,白天可以坐,晚上一放就行了。事实上,他买回来的沙发床,晚上展开以后,白天就再也没有立起来过。以至于后来汝小曼每次来,都拿眼睛偷窥这张双人床。她肯定想从这上面看到另一个人的影子。
家具也要买,热水器也要买,不然衣服皱了,身上臭了,都不太好办。这些东西要是买起来,也是一项不小的工程,偏偏他愣是不会讲价,连明明如今买东西都会讲价了,他却说啥也摸不到讲价的门。
讲价一直都该是娘儿们的事情。他心里嘀咕了一下。可实际上讲下来的价省下来的钱,的确可以买不少东西。怎么办?他给汝小曼发短消息,让她抽时间帮他买点家具。汝小曼说在上班呢。他又说,买了到时候,他半年以后搬走了,也可以留给她,东西他又不会搬走,意思是汝小曼拣了一个多大的便宜。
汝小曼很激动他找她,很快又回了短信,说只有周末了。他回说好。那会儿,明明的姥姥还没有回东莞,星期六她出门,也不用太照顾家里。何况八里桥离宋庄并不太远。中午完全有时间回家吃饭。她想借此机会,自己也可以采购些东西回家。
汝小曼很痛快地就答应陪洪大周去采购,她这么轻易就被叫来了,洪大周倒觉得有点索然无味起来。出来之前,下了点面,拌了点辣酱,一顿饭就打发了。和汝小曼一起过日子,多会儿他也不会这么干,在她面前,他在饮食上表现的绝对有品位。就像情人节那天汝小曼买的毛衣外裤和剃须刀给他,他一点面子都不给她:“就冲你这么没品位,也得离。”
他以为他离了她,伤她那么重,再找她,肯定她理都不理他,那倒也好,至少吊吊他的胃口,只可惜,那个傻女人,一找就能找到。换个手机号,都赶紧积极地告诉给他,他又不是找不到她,那边的宅电,他都印脑子里了。他禁不住叹了一口气,这女人,也不说给他来一个大转身。不管了,有人陪自己砍价,终归是好事,兜里的钱是越来越少,画又卖不出去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