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忙爬起来,简单洗了脸,擦了些护肤品和口红,背了包就往外面急走。明明已经下楼先走了,他近来都是自己到小摊上买个煎饼果子,有的时候在家里吃个汉堡,喝袋奶。
汝小曼是从没有时间在家里吃早饭的。在小店里买个糖饼,在公交车上就消化了。如果时间充裕,会在楼下喝一碗豆腐脑,白白嫩嫩的豆腐上漂着几片香菜叶,也怪了,现在的香菜就是吃不到香菜味,如今的孩子们也不说香菜不好吃。当年汝小曼的年代可不一样,菜园子里的香菜,香得人吃不下去,香得她直打喷嚏。她打小就不喜欢吃香菜,那个味道太浓了。
而今的香菜一点不香,倒不是为了找寻香菜的味道,偏是那看上去绿绿的感觉就让人有了食欲。只是这样享受早餐的机会不多,她一般都是在公车上吃早餐。
这是一个不错的天气,而迎接她的办公室里那几个人的眼神,却不容乐观。
源清告诉小曼鼎和证书上次给寄错了,应该收到鼎的偏收到了证书,该收证书的却收到了鼎。由于鼎很沉,对方没去领,直接从邮局又给打了回来。现在的状况是,汝小曼必须承担邮费。但如果不乐观地讲,邮寄的途中,如果把鼎摔坏了,那汝小曼肯定要照单全赔了。
汝小曼不禁惊出一身汗来,怎么办才好,只怨那天在火车上没有休息好,竟然晕头胀脑的把东西给搞错了。
“小曼,你那天咋把鼎和证书给装错的?”主任老婆一进屋就对汝小曼发问。
“怎么会错?”汝小曼吓了一跳的样子,“不会啊,单子是我写的,可最后不是你粘上去的吗,从箱子的大小应该能看出来哪个是证书哪个是鼎啊,一定是你粘错了。”
“是你粘的,怎么又成了我粘的了。”
小曼只觉得自己的脑子要爆了一样。那两件东西价格不菲,如果真要她赔的话,那可惨了。
“行了,主任说了,你承担寄回来的邮费。”
邮费再贵也贵不过鼎,可千万别碎了啊,碎了可惨了,去赔吧,工资都不够。自从有了这个寄错的插曲,她每天就盼着东西寄到手里是好的。由于自己离婚本就心情不好,加上这件事情,她就有了不打算在这里做下去的想法。
燕燕说:“即使不做,也得把工资结清啊。可是,你这事有点悬,你有东西在这压着,想结清走也不容易,万一真在回来的路上摔坏了,人家哪找你去。
张刚不参与讨论,忙着手里的报表。张刚和大家一样都是外聘的,相信他也不会做什么有损员工的事情。只是他的不参言,让小曼心里更没了底。
源清说:“跟她借钱啊,把工资都借出来,不还她就是了。”
“源清就是聪明,借钱都借出名堂了。”张刚插了一句,“源清这个月不用借钱花了吧,我看你都进了三个单子了。”
“三个单子还不够我还上个月借的钱呢。我这日子,净靠借钱过了。”源清说完就又趴下看她的玄幻小说去了,边看还边咯咯地笑。
“她说的也有道理。你要是真有不想干的想法,就提前跟她借钱吧。别等东西寄到了,打开一看坏了,你这个月的业绩就算白忙。”燕燕说。
“其实,我们这里就应该做到分工明确。编书就是编书,去邮局寄书也要找我们就不对。我们又不是力工,上次往楼上扛书,累得我第二天胳膊还酸。”张刚整理着桌面。
“你是主任,你不提,我们怎么提嘛。上回去校对,我也想说,校对排版的事,凭什么也要我们去,那次回家都大半夜了。本来这北京从东城跑西城就要大半天,害得我回家又挨说。”
“谁说你?啊,知道了,老公吧。啥时候结的婚也不说一声,喜糖还没吃到呢。”张刚又插一句,“要是你现在去神农架,估计不粘白胡子,野人也不追你了,肯定追源清这样的。”
“谁?”源清一惊一乍的,“谁结婚了?”
“你啊,不是你要结婚了吗。”燕燕开始笑话她。
“胡说,人家还没有男朋友呢。你结了?啥时候结的?”不待对方回答,又继续埋头读书,继续咯咯地笑。
回到家,汝小曼把自己的博客打理了一番,然后决定第二天一早就跟主任老婆借钱;如果主任在,就跟主任借。不过,据燕燕他们说,还是和他老婆借比较好,毕竟她成天管理着我们这个办公室。
她是做好了不在这里继续干下去的打算了。借了钱,先消失?那也不好;借完,继续在这里干?如果东西真的碎了,让她赔,就是不对,那她也没有继续干下去的必要了。本来,这种邮寄的事情就不该他们办公室做业务的人员去操持。她如今也明白了,其实他们就是怕担责任,谁的客户谁打理,出现问题谁负责,一条龙的责任制。可不管怎么说,对员工来讲,就是没有一点爱心。
第二天,她盘算了一路,一进办公室,心里就咚咚地跳,不知道怎么张这个嘴。没跟别人借过钱,何况这次借钱是大家帮她策划的,总带有一点欺诈的性质。
装作风风火火的劲头,一进屋就对坐在门口的主任老婆说:“刚才我老公打电话,说他出来换衣服忘带钱了,他要请美协的人吃饭,能不能借点钱。”好些日子不提“老公”二字,这一提起来,就好像她真的还没有离婚。
“借多少?”
小曼说了个数字,正是她工作过的那些个单子提成的钱数。心里在敲鼓,生怕被对方识破。
主任老婆还算痛快,很快把钱掏出来。汝小曼给打了张借条,然后说给老公送过去,一会儿就回来。她跑出去溜了一圈,再转回来。主任老婆就坐不住了,就说小曼你的身份证得压我这。小曼说身份证不在这,在家里。
“那明天带过来,带个复印件也行。”
第二天,小曼去了,主任老婆要身份证,她推说没有。第三天,她想想就不去了,算是自动辞职吧。在这样的环境里,除了两个小女孩还好相处以外,但是在抢单的时候也是不留情面的,其他只有张刚,这个人里里外外,倒是也算照应这几个人,可终究人家是拿着双份工资的人,更多的时候是向东家说话的,只怕哪一天把这事说漏。当然,小曼也想过了,他应该是不会说的,他说了,这事于他来讲也不是什么好事。这不是明知道一屋子人帮着造假,他还不举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