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望着我,无言以对。她突然一个转身跑掉了,坐到卧室床铺上呜呜地哭泣起来。我从被子里掏出那张罪证一般的纸条,往她前面一放,拉起了嗓子:“看看,这是什么?”
刘晓珊还真没见过这张纸条,她含着泪水看了看,有气无力地说:“他是我的网友。”
“什么网友,就是长得像我的那个网友?就是你为他寻死寻活的那个网友?你网住了他,我网住了你们――现在你们都成了我网中的死鱼!”
我动伸出了钳子一般的大手。双手狠狠地捏住她的肩膀,想把她撕成碎片。这个抓紧她的动作大约持续了几分钟,我一直没有松开。我真的没有杀人的经验,甚至连打人的经验都没有,事到临头我又不知道从哪儿下手了。我看着她那哀怨的目光,嫩滑的额头,和闪着光泽的脸庞,处处都鲜活得要命,觉得哪一处都是不好动的。我说:“你说得真是轻松啊!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说我就掐死你!”
她脖子顺势往后一仰,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比刘胡兰还刘胡兰。我把双手掐在了她脖子上,开始缓缓地用力。这是我平生第一次产生杀人的动机。这回是真要杀人了。此时,所有杀人魔鬼都成了我的光辉榜样,他们象偶像一样,威风凛凛地站在我的脑海里。我的两个大拇指压在她喉咙的气管上,其他八个手指绕到脖子后面,形成了一个包围圈。我发现手这东西生来就是用来掐脖子的,不大不小,正好合适。在我用力的过程中,我看到了一双绝望的目光和求生的眼神,从她那眸子里散发出来。她是那样的绝望,凄哀,冷艳,又楚楚动人。我就不明白这个女人怎么这样厉害,连绝望的表情都那样美丽动人!这双目光就处在生与死的边界,这边是天堂,那边就是地狱,它们只有一纸之隔。更确切地说,刘晓珊是生是死取决于我用力的大小。此时此刻,送她到天堂由我,送她到地狱也由我。我的大拇指使了一下劲,又马上弹开了。所以她的气息始终保持着畅通无阻的状态。
可是,偏偏在关键时刻我的杀人预谋受到了阻碍。
这时传来一声猫叫。我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我一手打开手机,一手捏着刘晓珊的脖子。本来是要把手机关掉的,就怕在预备杀人的时候有人打扰我。都怪我忙中出错,偏偏又忘了关掉手机。手机里,是李飞非传来的短信:
当你想结束别人生命的时候,想想自己生命的美好;当你想结束别人网恋的时候,想想自己网恋的情趣;当你想结束你们仇恨的时候,想想你们曾经有过的恩爱。你记住:网恋不是罪恶,人性不可摧残,生命不可杀戮。
倒!这是什么话?我一按键,毫不犹豫地删除了。我把手机扔到了床上。然后继续对付刘晓珊。刘晓珊依然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等待着我下毒手。也就在这个时候,手机里删除了的话飞回了我的耳边。生命,网恋,仇恨,恩爱,人性,这一切都离我太近了,这一切都凝结成了我现在的情绪。就在我准备继续用力的时候,刘晓珊突然伸手抱住了我,埋在我怀里大哭起来。
我的手就是在这时自然软下去的。刘晓珊的生命复苏了。这个我曾经深深爱过的女人如泣如诉地向我坦白了一个小时。诉说她和鬼子进村由浅到深的恩爱过程。他们的言谈是那样投机,床上是那样的和谐,情感是那样丰润,各自对家里又是那样热爱。他们珍惜家庭,珍惜情人,珍惜自己和他人的每一份劳动和情感。可他们也矛盾着,甜蜜着,痛苦着。他们发誓永远不会妨碍对方的家庭,他们发誓永远只能做情人,他们发誓永远想着和爱着对方。他们还发誓,如果哪天东窗事发,被某一方的配偶发现他们的秘密,他们会毫不犹豫地中止这种关系,各自回到自己的家庭中去,他们从此就不会再有床第之欢,但却永远会把对方当作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