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0三、“谦虚就是心虚?”_学者风流之人往高处爬!_奇书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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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0三、“谦虚就是心虚?”(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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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开荣被最近发生的事熬得白了不少头发,这让他看上去更像一个快退休的人了。

那天从久别的教室回来,他空泛的内心里更多了一层失落感,闻惯了粉笔灰与墨水味的他,对教室仍有一段“剪不断,理还乱,”的思念,调来后勤科后,他却因工作的琐碎而很少呆在办公室里,所以他其实有许多事情都来不及想明白。大部分时间他是在那堆老掉牙的旧设备身边进出,调来后勤科当初,本来他身边还有二个跟班,也好帮他打打下手。常重今年开始总喊太忙,人手不够用,就打起了他的主意,把那两个小跟班变成了两个两头跑的大跟班。那两小伙子日子一长,就往他这跑得少了,往常重那儿跑得多了。原因是常重那边好吃的东西多,诱惑多,他这儿没什么油水,最后夏开荣干脆就不管他们了。他家里装的那根电话线,其实就是本院的两个人在用。白天姚绍欣打,晚上常重打,姚绍欣找他主要是换旧设备,常重找他是问旧设备换下来的情况。相比而言,二者风格迥异,又互为依托。姚下达任务言简意赅,时间观念强。常却拖泥带水,想前想后。

常重常放下老夏的电话后又会打电话给老姚,他想留给老姚如下印象,你老姚吩咐的活,是在我的促成下完成的。那一根电话线就像无形中组织起来的名义上的三人赛跑,老姚是裁判,老常是教练,运动员却只有夏开荣一个!一个个接力棒就是这样被传递到夏开荣手里的。现在对夏开荣而言,官当得像不像不是主要的,官会不会当才是重要的。直到现在,他有一点朦朦胧胧的想法才逐渐清晰起来,那就是,行政这碗饭天生不好吃,教授最好别去碰这摊子事,除非你是骨子里不愿做教授的人…

那件事故出了之后,他曾想过不干了,一个最蠢的理由,就说自己干不了啦,就让别人去笑吧,可又一想,常重那个老滑头会饶了他吗?在这个节骨眼上是否会落下临阵脱逃的骂名,还是把该做的事做好了再说吧。

那天夏开荣从教室里回来的路上,还在想着课堂上与马原争论“钩虫”、“蛲虫”的事,不免有些兴奋。一半学生支持他,站在他这边,说明他仍有教学缘。若不是马原后来动了点歪脑筋,暗示他两年未上过课的事实,而学生要极力讨现任教授的好,马原的理论还没他的理论精辟,他的说法更能站住脚。总像有一根无形的线在牵住他,而线的另一头就捏在常重手里,晚上常重又打电话给他,是笑着告诉他的,常重说,什么“钩虫”、“蛲虫”,不管它什么虫,把水管子一换了就什么也没了,他才想到了从源头上解决问题,就是换水管…

常重还说,不要把什么事都与坏事扯上钩,工作就是工作,单纯得就像我们每天吃下去的饭。该当心的不是饭里有没有沙砾,而该注意的倒是我们自己的牙齿,牙龈是否足够硬朗且耐磨…。

夏开荣想像着常重电话里说这番话时的脸,那肯定仍是一张老师课堂上向下看的脸,他捧着电话不住点头,觉得确实有道理。常重开玩笑地自诩可作老夏的全职行政教师,夏开荣也开玩笑地承认自己是常重领进门的。所以当常重告诉他换水管的建议后,他就埋怨自己;自己怎么就想不到。常重从电话中夏开荣不均匀的呼吸声揣摩到,他的建议被对方采纳了,就紧接着说,换几根水管是很容易的事,就不必花学院的钱了,他让夏开荣自己想办法解决。夏开荣理解这话的含义:女生宿舍的事常重开始装聋子,非但如此,他还不愿出材料费。常重在夏开荣的进一步踟蹰中,末了,又笑着叮嘱道:“我不相信这点小事还能难倒你堂堂老夏!”

“堂堂”夏开荣这会儿真有点晕了,他晕常重实在会说话,这会儿谁训他无能比夸他有能耐还强!

这一潭子浑水实在太深了,谁掉下去结果只能一样,墨汁一般混蚀。想出污泥而不染?没门。可如果这一潭子浑水让这里的污泥面积扩大,变广,不往下坠的人才需要有能耐,有定性。“老夏啊,翻翻通讯录里的人力资源,打两个电话不就有了。”常重最后在电话那头又诡谲地叮嘱了他一句。

夏开荣此刻关心的不是换水管的事,而是猜测常重这些话到底在暗示什么,难道还要把我调回实验室?重新回到那堆玻璃器皿当中去?他想,这个时候随便走那条路都符合他的意愿又违背他的意愿。他放下电话,正一酬莫展之际,老伴胖墩墩的身体出现在身前,他问她干啥,她只是笑了笑,显然,刚才那只电话中的内容,她已猜到个八九不离十了,她为他出主意道,这有什么为难的,老夏见老伴笑得坦然,知道她离诸葛亮差不离了,老伴比老板强。老伴说:“你忘了乡下的根荣了?”,提到根荣,他才想到了根荣是他的侄儿,在乡下经营过一家建材公司。“他是你亲侄儿,血管里流着与你一样的血,”“那又怎样,现在是市场经济,照样可以六亲不认。”

“他敢!送几根旧水管来,掉了他肉啦,还是掉了他皮啦,他还好意思问你这个姨父要钱?”夏开荣平时只知道这个侄儿有些不务正业,伙了几个人打着经营建材的旗号,尽搞一些坑蒙拐骗的勾当,在伯仲叔婶之间,名声欠佳。可现在也没什么路可走,就默认了下来。老伴还说:“弄几根旧水管,车子还得让他出!”,老夏说咱做事可能过头了,老伴的脸却胀得通红,高声叫道:“往这儿跑一趟,又不会掉他几斤肉。”

第二天老伴就果真给根荣挂了电话,根荣也还爽快,拖了半卡车旧水管,上面还坐了十来个弟兄,就浩浩荡荡地开来了。乐得老夏老伴大鱼大肉招待了侄儿和他的弟兄,也仅仅两天,侄儿他们就汗水淋淋地把水管全换好了。

常重背着手总算来兜了一圈,找不到茬后,就大嘉赞扬了根荣一番,又把自己吃剩的大半包硬“中华”塞给了根荣,临走还吩咐老夏道,你和老伴要好好招待招待亲侄儿哪。

根荣是见过点世面的人,见姨父花自己的关系帮公家办事,还以为他面临升迁或加薪了,他那里知道老夏最近碰到了那么多烦心事。

水管里的寄生虫没了,可女宿舍又传来口信说,水管里清咖般的锈水流了半天仍不见光,问老夏又是怎么回事。根荣正好还赖在老夏那儿喝酒,就把电话要过来解释说,那咖啡一样的水是锈水,属于正常,女学生又问,要好久才能流光,他答,起码也得三、四天…

听罢女孩们在电话那头都囔着.夏开荣又开始犹豫了起来,老伴看到了喝酒的气氛给搅了局,就叫根荣把电话给她,她对着黑乎乎的话筒对那帮丫头说,没办法,小同学,学院要省钱,咱们要省事,说白了,也只好浪费些水了…如果你们再嚷.要不再把管子换回去,让水管里继续有虫子还是让水管里暂时有锈水,你们考虑一下…那边一听她这样一番话,就都不再嘟囔了,根荣见姨妈讲话干脆果断,很夸了一通她的行政能力,根荣靠着一点酒胆,转过身来对姨父说,希望姨父向姨妈学学行政能力,抓紧点,长它一级,别光想着谦虚…。谦虚就是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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