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小兵摸摸脑袋,呵呵干笑两声,也不见他恼怒。他说:“这玩笑开大了。”趁着回头瞅是谁下的狠手的机会,耿小兵看见家里已经被这帮人翻得底朝天了。
那人问耿小兵:“东西呢?”
耿小兵摇着头,说:“我们没有你们要的东西。”
那人再一次竖起大拇指,说:“你小子,是真行。”
耿小兵苦笑。
不等耿小兵有所反应,旁边一个小子又跳起身子朝耿小兵劈头盖脸地来了一记重拳。耿小兵稍稍偏了一下脑袋,避开那一拳的锋芒,只被掠了一点皮毛,他还是不禁倒退半步,可见那一拳力度的狠毒。
那人问:“现在还是没有一点儿印象?”
耿小兵摇头。
那人极轻极轻地拍了拍手:“也不知道是你有骨气,还是你真的被这个贱货蒙在鼓里,看来我们只好暂时相信你一回了,我们把她带走,和她详细探讨一下,我想你也不会有意见吧?”
耿小兵看了看周艳,看到她透着惊恐的眼睛,耿小兵对着她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然后他挺直了腰杆,坚定地说:“我不能让你们把她带走。”
周艳看到耿小兵的态度如此坚定,她当下不再害怕。
那人伸出食指,一下一下点着耿小兵,说:“好样的。不过我也很想知道是你的骨头硬,还是我的拳头硬?”
那人抬头望向那个被别人称作四哥的人,那个四哥打了一个呵欠,之后点了点头,作了个格杀勿论的姿势。
那人冲耿小兵嘻嘻一乐,说:“不要逼我。”
耿小兵说:“不是我不给各位面子,实在是有些事情兄弟没办法答应。”
那人问:“没得商量?”
耿小兵摇头。
那人长吁一口气,说:“咱们算是做得仁至义尽了。”
耿小兵对四哥说:“四哥,今天来之前,想必就没想过给小弟留一条生路吧?”
四哥目光淡漠的瞅着耿小兵,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耿小兵不亢不卑地说:“小弟还是想试一试,有个不情之请,希望四哥能大人有大量,放小弟一马,小弟感激不尽。”
四哥还是那副表情。
耿小兵面带笑容,摇了摇头,他知道不论他说什么都改变不了现状了。
那人说:“四哥也不想把事情做绝,只要你把我们想找的东西交出来,顾及兄弟之情,很多事还是可以商量的。”
耿小兵说:“我这里你们也掘地三尺了,还不是一无所获?我说我们没有你们要找的东西,你们就是不相信,我能有什么办法?”
耿小兵已经在心里盘算,要想脱身,悄没声息地溜之大吉是不可能的了,把动静搞大,叫周围的邻居知道这里正在发生的事情,他们或许还有一线希望。
那人说:“你不情,兄弟只好不义了。”
耿小兵无奈地说:“兄弟真是比窦娥还冤,你们怎么就是要认定兄弟在背后暗下黑手呢?看来再多的解释也白搭了。”
耿小兵不等面前此人有所防备,猛地暴喝一声,大骂一句:“x你妈的﹗”突然出拳,正中那人鼻梁。那人的鼻子顿时血流如注。
那人猝不及防遭此暗算,气得哇哇直叫。
耿小兵豁出去了,指着在场的众人破口大骂:“一群狗娘养的狗崽子,做尽了丧尽天良的勾当,还想继续在外面逍遥自在?做梦去吧。今天你爷爷就把话撂在这儿,所有欺负过周艳的龟孙子,一个也别想痛痛快快地过他的下半辈子,爷爷跟你们没完。”
早有拳头往耿小兵头上招呼,耿小兵毫不退缩,就是要骂个淋漓尽致,方解心头之恨。另一方面,不能声势浩大,引不起周围邻居的注意,他和周艳是否能站着离开这里都会是个疑问——不知道这一招应该算是指桑骂槐还是远交近攻?
当一群人共同的卑劣行径即将暴露,而他们又渴望掩盖那些阴暗的罪恶,胆敢触动他们切身利益的人必将受到他们的围攻——他们害怕接受必然的严惩。
所有心怀鬼胎的人都把一切可以拿在手中的东西举起来狠命砸向耿小兵,恨不能置之于死地。耿小兵把周艳推出重围,自己独自承受这惨烈的洗礼。
耿小兵几乎不理会飞向自己的杯子,烟灰缸,花盆和凳子等等这些东西……他的心中只有一个信念﹗他努力睁开被鲜血遮住的眼睛,不让自己倒下去,混乱中有一把和茶几的碎玻璃一起散落地下的水果刀被他摸到了手里,他努力在拳脚交错之中搜寻目标……认明了方向,他毫不犹豫地扑了过去,对准四哥拼尽全力刺出一刀。
说来也巧,这一刀正中四哥裤裆。四哥惨叫一声栽倒在地,双手护住遭受重创的私处满地打滚,口中嚎叫不止。
其他人被失控的场面惊呆了,全都停止了他们的行动。更有几个脑筋灵活的家伙,悄悄溜掉了。
耿小兵再也支持不住了,好像已经不属于自己的身体轰然倒地。
倒在血泊中的耿小兵依然保持着一份清醒,这一下猛刺让他兴奋异常,那个禽兽不如的家伙的那个器官想必此生别想再有发挥它禽兽本能的一天了——满身都是血的耿小兵一笑起来面目分外狰狞——为周艳报了仇的感觉可真好啊﹗耿小兵一边笑一边往地上吐嘴里不断涌出的鲜血,他的心里还在想着,就算是死,也无怨无悔了……他的头脑越来越沉重,就像有什么东西即将从体内脱壳而出……
周艳趴在耿小兵身上,哭得昏死了过去。
有人报了警,依稀可以听见警笛的声音了。
他们曾经度过一段幸福时光,温馨和浪漫也曾在他们的爱情之路上留下深深的印记,生活原本一片光明。他们在一起谈普希金,谈莫奈,谈梵高,谈曹雪芹,谈鲁迅,谈金庸,谈混战的三国时期,谈人类头发的作用,谈美国的科幻大片,谈梦境的神秘悠远……后来生活怎么突然就走样了呢?
就在昨天早晨,耿小兵醒来以后,侧脸瞧见周艳睡得正香,想到她可能已经很久都没有睡得这么安稳了,不由心酸。他没有吵醒周艳,而是轻轻翻身下床,穿上衣服,轻手轻脚走向门边,他要在周艳睁眼之前买回来她爱吃的三鲜馅的小笼包子。
耿小兵转动把手的声响惊醒了周艳,周艳睡意朦胧地看见已经站在门口的耿小兵,她立刻完全清醒,赤足冲到门口,紧紧抱住耿小兵,不让他走。
耿小兵看得见周艳眼中的恐惧,他柔声说出他离开的目的。周艳根本不信。望着周艳应害怕而睁得老大的双眼,以及透过她的眼睛看到的她内心的无助,耿小兵的心都碎了。
耿小兵带着周艳到外面去吃早点——就连穿衣服时,耿小兵都必须站在周艳的旁边,她不敢让耿小兵有片刻的机会淡出自己的视线。
回来的路上,耿小兵第一次对那家开了很久的花店有了特别的关注。
耿小兵牵着周艳的手走进花店,买了一束火红的玫瑰送给周艳。
手捧玫瑰,顿时百感交集,一种强大的从未有过的凄凉和幸福还有感动纠葛在一起的情感袭上周艳心头。
她说:“这是你第一次送花给我。”
耿小兵温柔地说:“今后我每天都会送花给你,结婚后都不会终断。”
两滴晶莹的泪珠从周艳眼角滚落,掉在娇艳欲滴的花朵上。
戒掉毒瘾,迎接新生。周艳的心头重又燃起希望的火焰,她再次看到了美好的生活扑面而来,跟耿小兵在一起,一切的磨难似乎都无足轻重了。
老天不会无眼﹗那些犯下罪行的人,报应到了,一个都别想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