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远昕与其师傅落青云等一行人站在山前,他们正给姚远昕送别。姚远昕已在此学武六年,适值二八妙龄。每年春天,姚远昕会骑马到山上,在冬天到来之前赶回家里,如今已是深秋时分,是该回家的时候了。只是,这次回家便不会再回来,这次的送别亦可算是诀别,所以,全山的人都来此与她道别。
姚远昕虽是女子,却是一身男子打扮,身穿一袭白衣,本就长得眉清目秀,如此一来,更是俊朗不凡。沉默许久,姚远昕终于不舍得地对落青云道:“师傅,此次一别,不知何时能再相见,您一定要保重身体。”
落青云拍了拍姚远昕的肩膀,示意她不要伤心,安慰道:“这六年来你学了不少东西,我总算完成了你爹交给我的任务。你不必太难过,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姚远昕点了点头,又转头对其余人道:“诸位师兄师弟,多谢你们这六年来对我的照顾,以后师傅就交给你们了!”说着,眼中不禁泪光闪现,众人见她如此,也忍不住叹息流泪。
落青云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你真的以为师傅老了吗?你若不舍,每两三年来看我们一次便是。”
姚远昕含着泪点点头,后退两步,双手相握,道:“就此拜别,后会有期。”然后牵着她的神马吉光,头也不回的走了,因为她怕回头看见众人,会更伤心、难过,使她没有决心离开。记忆如同脱缰的骏马在她的脑海中闪现,她不禁落泪,六年的感情怎么能说放下就放得下呢?只是伤心难过又如何,该分别时即分别,伤心也不过是徒然。她用手拭去脸上的泪水,绝尘而去。
她还是不禁回头望了一眼,所有人仍站在那里。一阵风吹来,仅有的几片枯黄的叶子也翩翩落下,天空中孤鸟悲鸣而过┄┄
姚远昕下山后,便一路向东南方走,过了三个时辰,终于到了一家名为临清阁的客栈。忙着招呼客人的小二一见到姚远昕便急忙跑出来,恭恭敬敬地道:“二少爷,您回来了,比原来早一个时辰啊!”
姚远昕纵身下马,轻轻拍了拍吉光的头,对小二道:“把吉光带下去休息吧!”她把缰绳交给小二,又轻抚了几下吉光,示意它跟小二走。吉光顽皮的蹭了她几下,就听乖乖的跟小二走了,姚远昕看它如此乖巧才缓缓步入客栈中。
此马名曰吉光,乃神马之一,既通人性,亦通灵性,是宇文煊四年前送给姚远昕的,姚远昕第一次看见吉光时,它还是一匹野性难驯的马,但姚远昕见它一身洁白,毫无杂色就立即喜欢上了它。当时她只有十二岁,却用尽全身的力气一把掀掉了吉光身上的鞍鞯,这匹马就这样被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驯服了,从此只容她骑,只容她靠近,她亦把它当作自己的朋友一样对待,所以吉光身上没有鞍鞯,蹄下没有铁皮,所食所饮皆与常马不同。既为神马,一日千里当然不在话下,即使穿越悬崖,上高山,下石阶,亦如履平地,且速度达至极限时,可脚踏飞燕,坐在上面的人,不但不觉得颠簸,反而安适自如,即使长时间奔走,也不会劳累。
客栈内人来人往,生意十分红火,只因这家客栈为中心地点,西北面是雒山,也就是姚远昕学武的地方,人们只知道落青云武功高强,剑术一流,腾云拳更是一绝,所以每年总有很多人去拜师学艺,但都失意而回,却不知自从落青云收了姚远昕为徒后,便不再收弟子,亦是为了保守姚远昕身份的秘密,只是世人不知,仍是不灰心的每年前去拜师。
东北面为雪茸阁,是姚远昕的家,也是江湖人士都忌惮的地方,雪茸阁原来的主人是姚宇飞,雪茸阁正是他以爱妻雪茸的名字命名的。二十年前,姚宇飞以一把愠麟刀独步江湖,为人豪迈,行侠丈义。由一代刀客逐步成为武林中的泰山北斗,为世人所敬重,更被世人视为榜样,后与江湖第一书生之女雪茸成亲,生下一子一女,于十二年前一次决战中失踪,雪茸阁现在的主人是他的儿子姚远晰,也就是姚远昕的哥哥。人们虽未领教过姚远晰的武功,但只要想到愠麟刀就已望而却步了,所以雪茸阁除了宇文煊之外,再没外人去过。
东南面是羽林居,是宇文煊的居所。宇文家与姚家是世交,故此,宇文煊与姚远昕自小便有婚约,宇文煊与姚远晰亦是契若金兰。姚家已引退江湖,所需一切均由宇文煊打点,在世人眼中,姚家和宇文家早已合为一体。
西南面为红叶镇,乃是离开此地的唯一道路,此镇约方圆三十里,富丽繁华。临清阁位于四点的中心,况且不论去哪个地方,都需要三到四了时辰,而这里又是唯一能供人休息落脚的地方,生意自然不会清淡。
姚远昕走进客栈,找到唯一一张没有客人的桌子坐下,这间客栈虽大,但仍有客人找不到桌子和房间,只好耐心的等待,故这张桌子是专门为姚远昕留的,不论四季,一直空着,从不例外。常来的人都知道这个规矩,所以看见姚远昕坐下后,客栈内顿时鸦雀无声,都等着看一场好戏,只因从前也有人想要坐那张桌子,结果被打成残废。
有些人小声议论道:“这小子是新来的吧!不懂规矩。”
“我看也是。”
“去年那个强壮的大汉都被打成残废,更何况是个文弱书生气的小子。”
“这次有好戏看了!”
众人一心想要看姚远昕的笑话,看见老板出来后更是迫不及待,却不料老板竟恭恭敬敬的对姚远昕道:“二少爷,您回来了!”
众人一听“二少爷”,又看看老板恭恭敬敬的神色,心中一惊,暗自思忖着:“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来历?”众人都无法得到答案,又都产生了同一个疑惑:“这家客栈的主人又是谁?”同样是得不到答案,此时,江湖经验又警告他们,知道的越少越好。于是众人又都各忙各的事了,客栈又如刚才一般,人来人往,喧哗若市,觥畴交错。
临清阁的老板看到众人又恢复往常的样子,才开口对姚远昕道:“二少爷,怎么今日早回来一个时辰呢?”说着,给姚远昕倒了一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