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真是顽固啊!”
“主公……不如……?”
“不必了。这样子的乱世中,还有这样顽固的人,晃文,你不觉得很难得?”
“是……可是,在下方才听其言、观其行,其志不在小,其才具人品亦是上品。他不求名、不求利却不知道他年纪轻轻,心中到底想要些什么?所以卑职以为,此人日后若是为江氏辅得周全,恐怕对我方……。”
沐国缨捋了捋胡须,摇摇头道:“天下的大势,不是一两个人的力量能够逆转的,叶未然也好,或者其他什么人也好,都是一样的。我虽然爱其才,但却不认为仅仅靠叶未然一人的力量,能够拂逆大势的动向。”
焦晃文俯了府身子,道:“那,主公的意思是,我们的计策就此停止……?”
“不,”沐国缨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茶,道:“如此大费周章地请了圣旨,总不能无功而返。晃文,吩咐下去,各国使节先留在京中,等到发往各国的调兵圣旨下来,再放他们回去好了。”
“遵命。”
沐国缨走到中庭,看了看一树霜雪的苍松,喃喃道:“‘无论如何,做人应当有所坚持’……说得很不错啊……呵呵,毕竟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啊……”
走在回到诸宸馆路上的叶未然,看了看袖中的升官圣旨,却忽然觉得有些莫名的无奈。
“平江守为何要放你出平江?难道真的是为了一道早已失效多年了的圣旨?……还是为了试探你的真实身份?”
他回想起沐国缨的话,心中微微一颤。略一想,便知道沐国缨所言乃是确有道理的。
“居然怀疑我……”叶未然想到此节,不免地有些悲愤。他俯下身,搓了一团雪球,狠狠地扔了出去。
回到诸宸馆住所,已经是戌时时分。叶未然远远看见江正风在门口站着,有些讶然,连忙走上前一礼,道:“大公子……”
“未然兄……”江正风点点头,便和他一块儿走进房间两人坐定,江正风才面色复杂地问道:“未然兄和宫内卿大人相谈地如何了?”
叶未然一笑,道:“大公子,出发之前我便向平江守大人表明了态度地,自然不会反悔。”
江正风面色大为缓和,道:“我原以为宫内卿又会故伎重演,对你以重金、许以高官,没想到这回竟然……”
叶未然摇头苦笑,从袖中取出那卷圣旨,递给江正风。
“黄金千两,白银万两,我这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金银。只可惜,我没要。”叶未然啜了一口茶,笑道。
江正风一看圣旨,眉关一皱,连忙起身向叶未然行了一礼,道:“这……方才我的话……”
叶未然一把扶起他,摆手打断了他的话,道:“叶某不幸患上了失魂症,流落于平江,那时我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多蒙平江国上下各位多方招呼,叶某才有今日,这一点,叶某是不会忘记的。所以,叶某也希望大公子以及平江国的各位能够……”
江正风正等着他说完,却见他顿了顿,才正色道:“希望各位,能够对叶某,以诚相待。”
江正风一窒,静静地看了叶未然一会儿,终于叹了一口气,坐下道:“这件事,我也知道不可能不被你看穿的。父亲的意思,也是慎重起见。因为你的出现,实在是太过于离奇古怪。自从你在立石城设计大败郭开元,就有专人负责调查你的生平,只是到现在为止,都是一无所得。正因为此,父亲才想看看你这几日在平安都,可会和什么人接触。我希望,你能明白,这也是乱世的常态……”
江正风越说声音越小,叶未然在一旁凝视了他一眼,这才呵呵一笑,转身道:“真没想到,今天遇见的人都是这般诚实恳切,这么直接了当地九江市事情说出来了,真是教我一下子有些难以接受呢。不过,这样直接了当,感觉……也很好,呵呵……”
江正风见他会心而笑,也笑了笑道:“在这个乱世,人人都会说假话。却不知道,在这样的世道里,真话才最有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