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光明回来了,又走了。我从门缝里偷偷地看着他那失魂落魄的模样,心底里涌起的快乐只在大脑里停留了十几秒钟。我想到了关于汤光明的很多东西,该想的不该想的,全都想了。然后,我开始像在寒冷的天气里路过一个衣不蔽体的乞丐一样怜悯起他的不幸。那一酒瓶的仇怨,竟开始像棒冰遭遇了急剧的火苗一样,猛烈地化了。
林森跑来告诉我说汤光明走了时,我从鼻孔里嗯了一声。林森咧咧地笑着说这下可合你jb人心意了――正中下怀!我态度冰冷地说我日!怀怀怀我怀你个龟儿子!拜托你个狗日滴有点良心行不行!我阿晃就够他妈滴狼心狗肺的了,你简直就是他娘滴没心没肺!
林森不以为然地笑着说得了,少跟老子装b了!就你肚子里那点水水,我还不知道吗?你他妈滴不正没事偷着乐,老子把头给你砍下来!我顿时火了,大声地吼叫说林森,你他妈滴什么意思你!就你这德性还敢跟我叫板老子!就算我没事偷着乐又干你屁事!惹你碍你了?
我本来还想提醒他叫他不要忘记了是谁把从硫酸危险处推开的,可忍了一忍到底没有说。我想那么重大的事他要真能能忘记的话,那他还算个人吗?我相信他是一定不会忘记的。林森见势头不对,忙不迭口地给我赔不是。跟着,狗日滴皮笑肉不笑地退出我办公室,出门不远却愤愤地说我靠!拽老子个枪儿……声音不大,可我还是听到了前面的那两句。这要在刚进公司那两年,我准会一个箭步追出去,把那龟儿子给抓回来狠揍一顿不可。现在,我只能在心底里,拎着两腿之间那圆柱形的东西慰劳他老妈和他祖上的女性同志们。遗憾的是我忙中生乱,一时间竟给忘了这厮苦恋八年的雌性动物的名号了。
我有气无力地坐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时不时地睁开眼睛瞅一下墙上的老式挂钟,那腿脚不灵便的家伙像个刚刚学会走路的孩子一样,摇头晃脑的一点一点地挪动,一点一点地前进。短短十五分钟的时间,仿佛就穷尽了我一辈子的等待。终于到点了,我痛快地站将起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哪知不识时务的壁虎却鬼一样突然出现在我办公室门前,正眯起细小的眼睛意味深长地看着我,接着微微地笑了。我强压住嘴里的唾沫,懒洋洋地说b总,有何指示呀?壁虎就探头探脑地进来了,走到我办公桌前,咧咧地笑着说今天晚上兄弟有什么安排没?
兄弟?这厮又叫我兄弟了?
我一惊,激动得半响都没有b出一个字来。
壁虎故作轻松地晃了晃肩,继续说不出气我就当没有啦?留一下,陈福安开车来接我们。我忙站起身来说b总,想起来了,今晚不行呀!壁虎愣愣地看着我,没有出声。我顿了一下,继续扯谎说有个同学要来找我,打中专毕业后就没见过面了。
壁虎说真的?我说真的,骗你――狗日滴!壁虎说好那就不好意思了。改天,改天再叫他补一回得了。我说岂敢岂敢!
壁虎口中的陈福安是金灿灿化肥厂的副厂长,经常到我们机械处做些设备易损件或直接委托我们去帮他们搞检修。这块业务,在汤光明和孙长新他们都还在当处长时,一直是由我负责的。可自打我被汤光明请进医院后,壁虎就把它交给了林森那狗日滴负责。直到现在,壁虎都没有把它重新交回给我的意思。
陈福安这狗娘养滴是个典型的“卖国贼”,以前经常让我故意把发生的加工费或检修费抬高,然后,再把抬高的部分回扣现金给他。有一次更过分,直接趁夜从化肥厂搞来一张316l不锈钢板,要我按市场价的百分之八十折钱给他……本来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又不是要我出钱。只是,那狗娘养滴太没职业道德了!吃了多少次肉,就没一次吐点骨头给我的。我正准备告诉他gameover时,谁知就出汤光明那号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