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策,全军主力猛攻其一翼……”
“可你刚才不是说这是陷阱吗?”我才刚开口,就已经有人提出反对意见。
“敌人既然敢排出偃月阵,必然已经清楚地摸到了我们的指挥部所在,那么我们将指挥部隐蔽的转移,敌人的奇袭部队只能扑空。那么歼灭敌人一翼后,就稳操胜卷了。难点在于如何让敌人相信我们的指挥部仍在原地。”我说。师部里一片点头。
“中策,以一部佯攻敌一翼,诱敌另一翼出击,集中优势兵力破敌出击部队,也可达到相同效果。难点在于佯攻部队要做到声势浩大,而实力又不可以太强,以免影响歼敌部队的优势。”
“下策,此策只可先保不败,伺机破敌。我军列“鹤翼十二段”之阵,紧守两翼,诱敌入中央。只要两翼不失,则立于不败之地。难点在于如果敌人全力进攻两翼,出击时机太难把握。供师长参考。我的意见完了。”我说。
“呵呵,好!既然已有上策,我们还何必选择什么?各位还有什么意见?”师长见没有人再说话了,继续说道:“那就按照小徐的“上策”作战役部署吧。”
……
果然不出所料,当我随同副师长指挥师装甲团和第二机步团向九师左翼展开强攻时,九师右翼部队开始向我师师部运动--当然,那个“师部”已是人去楼空。我和副师长相视一笑--“十分钟炮火准备开始!”副师长下令。
看着整个师直属炮团铺天盖地的炮弹向敌人左翼最重要的两个小山头罩去,空中的弹道织成一片火网,将地上的积雪映得通红,如果副师长不在身边,我一定会发出快意的狂笑。“哇哈哈哈……”其实我的心里早已狂笑了起来。等等!雪?雪!
“糟糕!”我说。
“怎么了?”副师长问我,看来他真的是个很好的“托”。
“下雪了。”我在下一个瞬间就强逼自己冷静了下来。
“下雪?”副师长说:“这很正常啊,现在是冬天嘛。”“放心,我们的部队做好了雪地作战的准备,不会有这样的疏忽的。”副师长又安慰我说。
“可是……”我仍然觉得有些不对头,一个错误的影子在我的心口徘徊,可就是看不见它的真面目。
掩蔽部外的炮火依然,简直可以称之为绚丽,可我的心却笼罩在一片阴影里。“不对不对,一定有什么不对……”我喃喃自语。
这时,炮兵团的自行火箭炮发出“嗖嗖”的欢叫,却在我的脑子里狠狠地来了一下:“我知道啦!”我根本不理掩蔽部里众人的怪异的目光,对着副师长喷着吐沫:“下雪……下雪……”
一紧张,居然不能把话说下去。副师长帮我拍拍背,顺顺气:“有什么话,慢慢说。”
“下雪了,整个东北的地都会冻住,他们根本就不可能在一天之内构筑好防御阵地!九师的方师长不可能把部队放在毫无掩蔽的山头上让我们打!”当我急急地把调整好的话说出来后,副师长呆住了,参谋们呆住了……
“那么……”
“侦察确认推测,如果山上真的是空的,全军立即向师部所在地撤退……”
副师长点点头,下达了命令。其实现在最好的选择是向九师师部强袭,可是天知道那个狡猾的方师长会不会也来个师部大转移。现在敌人可是向我们真正的师部所在地进发。这是我们正在考虑时,侦察兵发来的情报……
……
“啪”,我的笔掉在地上的声音,将我从恍惚的状态中惊醒。一切都结束了,当副师长带着师主力向师部狂赶时,演习指挥部发来命令:“演习结束,部队就地休整,所有营以上指挥员到演习指挥部报道。”……
现在我已经是在演习指挥部里了,这儿静悄悄的。刚才笔落地的声音显然吓了大家一跳,几个首长向我看来。
“不错不错,”余参谋长扫了肇事者一眼,继续他的发言:“一个师级的演习,两天就结束了,很好,帮军里剩了不少钱嘛……”这时他老人家故意拉长语调,慢慢的扫视过我们十二师的座席。师领导和参谋们都脸红的低下头,我当然也得一样,还做作的用手指玩着军服的下摆,装出一幅新来乍到的拘谨。余参谋长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有没有那位十二师的同志,给我们介绍一下你们的伟大的战役部署呢?”
我马上装出一幅不关己事的模样,翻弄着腿上的文件夹……
“请将不如点将……”看来余老总是非得和我过不去了,我已经开始整理着军服……
“还是我来说吧。”符副师长站了起来,整整军装,走上讲台,指着地图说了起来。他看上去好像老了些,也是,这已经是十二师第三次输在九师手里了。虽然说胜败乃兵家常事,但连着三次败在同一个对手手里,就不得不承认别人的确比自己强。而且,真正的战斗中,有可能让你来这么三次吗?一个师就这样完蛋了啊!不单只这样,最惨的是还害得武师长输了三瓶家酿的高粱酒,当然不可能给我好脸色看。
……
然后是九师的战役部署报告,好像和我所认为的并无不同,就是在我们发起进攻的前一晚,他们将左翼的所有部队调到了右翼,并且做好了突击准备……
再之后是我们师的总结,他们师的总结,军长的总结(说骂人更好一些),最后是参谋长的总结(我宁可听军长的“总结”)。然后解散,回营作报告。
“方师长,方师长!”当我发现前面是九师的方师长时,马上追了上去--如果不搞清楚他是从什么漏洞看出我们部署的,将来我们还得输,如果上了战场……“噢,小徐呀,什么事?是不是想通了,想要来我的九师呀?”方师长挂上他那招牌笑容--反正气死人不要钱。“不是的,我是想……我是想问一下,我们的部署到底有什么漏洞,您可以看出来我们想要进攻攻你右翼?”我虚心的,咬着牙问。
“原来是这个问题啊。很简单。”仍然是那个笑容:“要知道,整个战场就我们两个师,而我的部队向着两个方向防御,你们不攻打左边,就会打右边,我不过运气好……”当他看见我眼中的火花将他的头发烤得“哔吧”响的时候,马上就改口了:“你们部队机动的声音太大了,我右翼部队发现当前敌军的活动频繁,而我左翼部队报告说对面的阵地毫无声息,我们就认为你们集中了兵力,准备在左翼进攻了……”
“可是是右翼部队发现当面敌军活动的呀……”
“你认为,一个主力集团军的主力装甲师在进攻发起前,会有这么大的动静吗?”
“……”我无言。
“您老英明。”我又说。
“呵呵,”他笑了,看来我这马屁拍得及时:“然后我们和小梁的情报一核对……”“啊,哈哈,小梁是我们侦察连连长,哈哈……”他突然改口,我也在同一瞬间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你们侦察连的连长不是刘田吗?”我问,然后我看见他的脸上有了一片红晕浮起,但是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啊,是吗,哈哈……”方师长打起了哈哈……
“你居然用间谍!”明白过来的我咆哮着--当然,是很有礼貌的咆哮:“你……你……”“浑蛋”两个字,当然是不敢骂出口的。
“没有人规定不可以用间谍呀……”
“可这是演习!”
“演习?年轻人,军人的字典里是不应该有“演习”这两个字的。”
“……”我又一次无言。是啊,谁会管敌人的想法呢?只要能够得到胜利,用什么手段算得了什么……
可是,这是演习……演习呀……我想哭……你不是好孩子,妈妈叫我不要跟你玩……
赵军长和余参谋长的到来,打破了我和方师长之间的剑拔弩张的气氛。“小伙子,你搞的什么意见,我听了战场录音了。”赵军长说:“没必要的话,就不要冒险,先立于不败之地,在想办法战胜敌人嘛。你看现在……”
“好啦好啦,年轻人嘛,没经验,有些冲动是应该的。要怪就怪武军那小子,居然听信一个嘴上连毛都没有的小孩子的话……”余参谋长帮我开脱着,但是……我怎么好像越听越不是味道……
……
“死狐狸……老狐狸……臭狐狸……”我一边开着车,一边嘟囔着骂--大声是不敢的,天知道风会把声音吹到哪边去。营房在目,我也就停下了嘴。“保持良好形象。”我对自己说。
抬腿步进自己的帐篷前,发现身后好像站了两个人。不是师长来找我麻烦了吧,我想……
(欲知后事,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