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德生意最好的时候,全国有17个办事处。
这是他自己和波仔说的。什么时候说的,晓涛记不得了。晓涛从没去考证,但很羡慕。
晓涛认识胡德后,有事没事就打胡德的“大哥大”确是事实。
电话通了后,又没什么正事可说的。有时手机通了,他也没接,过一会儿,才有电话打过来问“丙个我?”这是广东鸟语,意思是“哪个找我?”。刘晓涛就快快说是我。
胡德问:“什么事?”
事?什么事呢,刘晓涛会有事么。
其实对胡德来说,刘晓涛没屁事。
总得说点事吧。
“胡生,我配了扩机,有空呼我。”
然而,刘晓涛的三星扩机胡德并没有呼过。
有时候,机子会响几下,晓涛探头一看,不是杂志社同仁呼的,就是其它人呼的。
胡德,你奶奶(那时候晓涛还没说“奶油的”)的怎么不呼我呢?这样的暗咒,刘晓涛在心里有过不知多少次。
暗咒归暗咒,胡德就是没有来过电话。
刘晓涛打算去他公司看看。
这一天,他谎称杂志社领导交待他找个商人采访,最好是胡先生这样有点成就的人。
晓涛打电话时特意加个“点”字,显得不那么象拍马屁。
胡德没有谦虚,也没有推辞,问:“你现在在哪里?”晓涛说:“我在你家。你告诉我公司的地址就行,我打的过去。”
胡德说:“你在家等一会。”
不一会,晓涛便接到波仔打来的电话,要他立刻到昌岗路边等他的车。
晓涛想起胡德上回曾说,过有好文章就拿来看看的话。
便从自己的床上拿起载有晓涛小说《桌蹄》的最新一册杂志,飞快从家中跑出来。
到了昌岗路边,早看见波仔架着一台银灰色面包车靠路边等。
晓涛上了车,见波仔的驾驶台前放着黑色的摩托罗拉大哥大,羡慕地问道:“胡生给你配大哥大了?”
波仔说:“没有,是胡老板的,临时用用。刚才不是给你打电话了吗?用的是它。”
接着,他告诉晓涛,公司的凌志小车借给湖南朋友用了。只好用面包车接你。
波仔开车很快,但总给红灯挡住。
波仔象是有心事。
晓涛问道:“是不是还有什么事?”
波仔说道:“咳。还要接个人。”
好在离胡德的公司也不算远。
面包车在江南大道一路下来,往右拐一拐,不一会就到了。
波仔将晓涛放下后,又架车走了。
胡德的公司名叫广州银晶不锈钢贸易公司,在临珠江边的第二条街上,叫纺织路。
银晶公司有左右两厢,上下两层。
左边的是胡德和副老总的办公室;胡德的一间很大,副总的小些,两人之间还有一间更小的。
刘晓涛后来就在此间办公。
右边一厢是业务部。业务部又分前后两间,前面的一间是员工们的办公处,后面的是会议厅兼饭厅,侧面有洗手间和厨房。上面搭了一层阁楼。有很小的住房两间。
奶奶的,胡德还真会利用空间。
如果不在这里告诉你这些,晓涛后来搬到这里就没法办公没法住。所以,得讲清楚。
胡德的电话很多,只对晓涛点了一下头。
刘晓涛感觉自己有点象外交辞令中“不受欢迎的人”。
胡德坐的奇大大班台,差点吓着刘晓涛。
谁让刘晓涛没见过那样堂皇的大班台呢。
黄黎木制作,金黄的色彩,大班椅也是如此。后来方知,大班台是从香港进口的,1万多块,确实唬人。
胡德的电话打完了。
他对坐在大班台面前椅上的晓涛说:“要采访我?是杂志社领导让来的?可是,现在时机不成熟呀。”
晓涛急忙说:“没事。你有愿望了,时机成熟了,再采访也行。你不是要读我的文章吗?新出的杂志有一篇小说。我给你带来了。”
胡德说:“带这来了?给华女多方便呀。你们天天在院里遇到。我在家不多,常去江门。不过,带来了也好。”
俩人只寒喧一会,就吃中饭了。
胡德没让晓涛走,而是带他去了离公司不远的一家酒楼。
晓涛抬头就看见“佛跳墙酒楼”几个字。
佛跳墙?怎么那么熟悉?晓涛仿佛在哪儿与这几个字有过缘似的,但总想不起在什么地方见过。
进了“佛跳墙酒楼”,酒楼里的大堂经理,楼面部长,领班,还有几个吃吃笑的女服务员不断叫“胡生。”“你好。”等语句与胡德打着招呼。
俩人便上了二楼,进了一间包厢。
包厢靠墙有一台电视机,一个着青蓝色的服务员立马跟进来打开电视。
这女孩大概只有18岁,个头中等,比较圆润,脸面红嘟嘟的,皮肤之好,在广东女子中是个特例。
胡德咧嘴地叫她一声:“阿春,这边坐。你是波仔老乡,与我就是老乡。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呀,泪汪汪。”
阿春只是笑了笑,并不坐下。
胡德一边与她打笑,一边从黑色小包里取出红双喜香烟,从中抽出一支,阿春立刻从右衣口袋中取出打火机替胡德点上。
阿春熟练的点火动作就如一个抽烟老手。
晓涛问道:“你也抽烟?”
胡德替她回答说:“抽,厉害着呢,抽万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