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路特殊化的待遇羡慕死了班上所有的男生女生,很多人喘着粗气,四十多双眼睛欢聚一堂结成一束强光射向黄老师和周路的背影,他们望眼欲穿,直到看不见两人了,还回味无穷。他们议论纷纷。
男生甲:周路这一次的步伐迈得真够经典,很有“将军拔剑南天起,我愿作长风绕战旗”的气魄,他是去绕黄老师的,也可以说,是黄老师让他去绕的。
女生乙:你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人家黄老师长周路好几岁,怎么可能呢?
男生丙:女大三抱金砖呢,他们应该可以成为一对佳配的。
男生丁:这叫老牛吃嫩草,越吃越有味道。
女生戊:你们真恶心,一帮臭嘴脸!
男生己:事实胜于雄辩,我们不妨去侦察一番,看看“绕”没“绕”。
女生庚:无聊!你们这是见风就是雨,见到水流就想到鱼儿,见到月亮就想到嫦娥。
男生辛:一见短袖子,立刻想到白臂膊,立刻想到全裸体,立刻想到生殖器,立刻想到性交,立刻想到杂交,立刻想到私生子。
“中国人的想像唯在这一层能够如此跃进!”七八个男生高声朗读。
“唉呀,不要脸……”几个女生羞得无地自容。
教师宿舍楼坐北朝南,是一座木结构的三层楼房,每层两排,每排十间,中间走廊隔开,楼梯搭在楼中间。楼梯、地板、门板全是用杉木板拼建而成的,隔音效果极差。只要一踏上楼梯,咚咚咚咚之声就响遍全楼,连住在顶层的人都知道有人上来了,所以,小偷一般不敢光顾此地。只要在房间里打一声喷嚏,整座楼就像地震般颤动,所以,心脏不好的人一般不敢住在这里。房间里一有风吹草动,上下前后左右都听得一清二楚,房里的人一般不敢大胆方便,膀胱实在憋不住了,也只能控制住闸门,一点一滴地尿了半个多小时,免得泉水叮咚声吵得左邻右舍不得安宁。所以,住在这里的人普遍肾亏。情人们更不敢在这里缠绵,担心一不小心春声外露秘密曝光。
黄老师的宿舍就在二层的楼梯旁。
一群好事之徒从班上悄悄开拔,挺到楼下时,脱下鞋子,踮着脚尖,摸到黄老师的宿舍门口,屏住呼吸,猫着身子,竖起耳朵侦察。黄老师对咚咚咚咚登楼之声早已麻木,何况,这批人是悄悄地摸上来的。所以,她根本觉察不出有人在偷听。
房间里传来了低缓的音乐声,夹杂着两人的窃窃私语,声音极低,没完没了模模糊糊的,听不清说些什么,谈了很久,传来了嘤嘤的哭声,抽抽搭搭的,断断续续的,好像是黄老师在哭,哭得挺伤心的。
有好戏,他们立即暂停呼吸,全力以赴捕捉房间里的蛛丝马迹,有的将耳朵贴在门上窃听,有的将眼睛顶在门缝上偷看,还是听不清楚,看不明显。不一会儿,哭声停止,继续着模模糊糊的私语。
一帮人在门口猫了一个小时,猫得腰酸背痛腿抽筋,猫得两耳轰鸣眼冒金星,也没有搜集到详细的情报。但是,他们还是很高兴,毕竟捕捉到了哭声,知道了孤男寡女独处一室达一个小时多的事实,这是两条很有新闻价值的信息。如果当时有针孔摄像头、无线收发射机、纽扣窃听器、录音笔之类的先进武器,他们会搜集到更有价值的第一手资料,也不至于这么过度劳累地猫着。顺便交待一句,后来,这几个人继续发挥自己的特长,到处挖掘人家的隐私,到处搜集人家的绯闻,长大后都成为社会有用的人才——小报娱记,俗称狗仔队。
晚饭的时候,周路才出现在食堂里,一帮人不失时机地打趣。有的说,周路,黄老师味道怎样?有的说,周路,你太不怜香惜玉了,怎么把黄老师给干哭了?
周路知道这帮人无聊透顶,没想到竟然无耻透顶!无耻到竟然去窥察人家的秘密。他心中的怒火一突一突往外冒,他想将一盒滚烫的盒饭和一碗滚烫的菜汤掷过去,让这帮人尝尝水深火热的滋味,又强压住怒火。在这非常时期,他是不想打仗的。刚才黄老师还赞赏他很懂事有修养,她是不喜欢鲁莽的好斗分子的。就当这帮人的话是臭屁吧,对待臭屁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一声不吭地躲避。
这种方法还真管用,这帮人发现当事人三缄其口,从他密不透风的嘴里实在挖掘不出什么能引起轰动的爆炸性新闻,顿感索然无味。不出两天,他们希望的爆炸性新闻终究没有爆炸,就像小石子入海,扑的一声便悄然无声没入深渊。
后来,周路的这种方法被有的明星学去了,对狗仔队接二连三制造的绯闻,他们无不是采取沉默逃避的办法,沉默是金,逃避是银,有言必失,以静制动。狗仔队受不了,只能灰溜溜地黯然收兵,去制造新的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