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我绷起面孔,于是真的去回忆起来,“第一次见你在米兰酒吧门口哭,是那种嚎啕大哭,哭得那样伤心,我不知为什么就有了一些动摇,”他自嘲地笑,“我见过那么多女人哭,都没有你来得更让人心疼。”
我听得出神,记忆也被他带回去。
那一晚,确实是很狼狈的。
“你回国后,那次聚会,你还记得你的衣服和装扮吗?”
我当然记得,那晚,我穿着一件藕荷色的薄薄的衫,镜子中的脸更加显得肌肤如雪,虽然透着苍白,长发我也懒得打理,随意地拢着。
“那天的你,就像一团飘渺的雾气,随性,透彻。”
我笑,“那天,第一次见面,就喝了那么多的酒,现在想来,真是丢人。”
“不,”他挑了挑眉毛,“那天你没有喝得很醉,只是慵懒得可爱,害我差一点就不能自持……”
慵懒……被他这样形容,我略微觉得不好意思起来,目光闪烁地望着他,我从不知,这些细节他竟然都记得。
然而,忽然想起那天的那件小事,不禁皱了眉,心里一下一下隐隐地痛着。
“可是那天,你在车上,要求我帮你发一条短信息给女友。”
他低下头,突然的沉默。
“是不是又被我说到心事……”
“小月。”他抢过我接下去要说的话,“不要再提那些让你不开心的事,忘记,好不好?”
“嗯。”我点头。仰起脸来,“真的好饿,你做饭给我吃吧!”
他骄傲地领命而去,我站在厨房门口,看着扎起围裙的师北承,虽然动作是生涩的,但是对照着菜谱,却也熬出了一锅香喷喷的排骨汤。
待到他端上来时,我才看到他手上轻轻的擦伤,想是刚刚在煤气灶边划开的,那边有个铁皮裂了很久,我也懒得修补,自己曾经也在那里受过伤。
为了不让他太过得意,我只是装作没有看到,拿着勺子盛了满满一小碗的汤,他赶紧夹了几块排骨递到我的碗里,见我不慌不忙的样子,急得他就要替我喝了一样。
“好不好喝?”他看我喝了一口,连忙问。
我听闻,你始终一个人(60)
我皱起眉毛,看着他,并不说话。
“不好喝是吗?”他的神情突然带了落寞,“第一次做,肯定不会那么好喝的,如果还能忍受,拜托你都喝完……”
“你尝一尝,”我将汤勺送到他的唇边,他喝了一小口,突然喜不自胜地看着我,“玖月,这明明就很好喝!”肋
“我也没说不好。”我咕咚咕咚都喝了下去,再盛一碗,他见我如此给面子,笑得更加像个孩子了。
晚上,洗了澡,从浴室出来,还没来得及吹头发,就被他一把抱在了怀里,呼吸温热地吹在脖颈处,我连忙推开他:“等等,我头发还是湿的。”
他并不听我的话,反而更加肆意起来,手掌沿着后背,一点点摩挲,呼吸也变得慌乱。我反抗不得,潜意识里面也不再想反抗,就只好由着他一步步深入掠夺,他抱着我,紧紧抱着,吻上我的唇,带着他独有的香烟和清甜的酒气……
虽然这一晚疲惫不堪,第二天却依旧起了床准时去上班,两只熊猫眼嚣张地挂着,一到公司就忙得翻天覆地,十天假期没有打开邮箱,刚一开,便收取了几十封未读邮件。
结果快到下班时间,才来得及去一趟洗手间,一照镜子,自己差一点把自己吓到,灰头土脸,面如菜色,头发凌乱,眼袋又黑又深。镬
然而这并没有打击到我,真正打击我的是出门便看到了远远走来的沐琳夕,穿着一色的黑,看到我,笑得肆意张扬,像个童话里最美的女王,款款向我走来。
我来不及想象自己此刻是有多狼狈,顶着沉重的一颗头颅看着对面精致妖娆的女子,手心微微地出汗。
“玖小姐,好久不见。”
如果这算一种示威的话,我怎会在她面前认输,于是扬起脸,坦然相对:“你好。”
“新闻上报道的事,我看到了,”她停一停,持续优雅,“不知为何会有那些绯闻,尽管照片和文字都很真实,但是我会相信北承的解释,只是,希望以后,玖小姐不要随意挑战负面新闻,会让大家都受累的。”
说这些话的时候,她一直是微笑着的,我也笑,心里却像被针扎般刺痛着。
我忽略了她骄傲的眼神,没有说话,绕过她,兀自离去。
出了公司接到师北承的电话,走了一阵子,抬起头,便看到他的车子停在马路对面,他下了车来,举着手机冲我挥手。
说不出原因,只想立刻跑到他的身边,想抱一抱他,告诉他,师北承,我相信你,不相信沐琳夕。
然而,慌乱之间,顾不得是红灯还是绿灯,我直直地奔了过去。
就在那一刹那间,我看到对面他惊恐慌乱的表情,然后便疯狂地冲了过来,顿时人声鼎沸,我在一阵强烈的撞击中几乎没有感觉到疼痛,就晕了过去。
倒下去的最后一个意识,是他跑到我面前,抱着我瘫软的身体,眼泪滴在我的脸上,我想摸一摸满脸浓稠的液体,究竟是他的泪还是我的血,却终究是无法活动手臂,我只是拼了命挤出一丝笑容,问他:“你没有向沐琳夕解释对不对?”
然后天昏地暗,我想,我大概就这样死了,或者,如果脸上除了这个男人第一次为我流的泪以外全部是血的话,我可能就这么毁容了。
如果真的毁容,我宁可就此死去,起码,是在师北承的怀里,起码,我看到了他为我而痛过。
接下来,在一片漆黑里,我做了个梦。
梦中,沐琳夕出现在我和师北承之间,美丽不可方物,她那样骄傲地笑着,我发了疯一般地站起身,拿着手里的十号毛衣针,朝着她裸露的细嫩的手臂刺过去,瞬间戳了一个深深的洞,汩汩地流着血,我看着师北承的脸问:“你心疼吗?”
“心疼,”他点头,“不过,这是一种正常的心疼。”
“那么,如果我刺的是香南呢,你会心疼吗?”
他摇头。
我笑,拿起针,又朝自己的手臂刺了去,这一次的力道更狠更准,看着流出鲜血的手臂,我再次问他:“你心疼我吗?”
“心疼。”他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