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烨摇摇头,正经地对佟夫人道:“阿姆,这是我的心愿呢!我做梦都想呢!所以,我一定会努力地学习更多地知识,来应付朝堂上地各种事情。我可不是说着玩儿的。”
佟夫人听完,也正经地对玄烨道:“好,好孩子,你既是阿姆的主子,又是阿姆的乖宝贝,阿姆相信你一定能做到。”
佟家主在门外听得真真儿的,立即感到这位未来的皇帝,刚册立的皇太子,原先的三阿哥,竟然有如此高的心气儿,也不由暗暗替他高兴,如果真的像玄烨说的那样,坚持不懈地努力,相信玄烨将来真的能成为一代雄主。
玄烨见到这位外祖母分外亲热,小时叫惯了阿姆,如今自然也不例外,他还时不时地说出些满语、蒙语,跟佟夫人说笑取乐,佟夫人倒也跟玄烨聊得起劲,见玄烨几种语言换着说,也便随着他换着说。
这位佟夫人本身也是大家出身,是郑亲王的表妹,这些语种对她来说也是不在话下的。其本身虽然没学什么汉文化,但弓马纯熟,做事爽快,是个有主见的妇人。
佟夫人也知道,马上得天下易,马上坐天下难,凡事不能只认刀剑说话,还得用脑子或者其他东西,佟夫人虽然说不出个道道儿来,但也知道多学些东西对玄烨有好处。
只是他们都是满人,坐了汉人的天下,自然遇险的几率也就增大了,谁能说得清有些个汉人会不会冒大不韪来个刺杀什么的,到时后悔都来不及,因此,对于玄烨学习汉人文化这一套虽然没有反对,却也是热衷地要求玄烨一定不能忘了骑马射箭、练习武艺。
虽说有侍卫跟着可以保护玄烨,但自己有武艺也可以在紧要关头救自己一把不是吗?
玄烨很听话地点头,接受了外婆的建议。
佟家主一直在门外守候着,没要任何人进来打扰玄烨和佟夫人的谈话,听他们聊得起劲,自己倒也听得起劲。
终于,佟夫人拉起玄烨,道:“好了,宝贝,肚子饿了吧!今儿个办了个膳席为你外祖父明日践行,咱们现在就去吃些好的吧!”
玄烨跟着佟夫人出了屋子,正碰到佟家主站在门外,两人都没感到意外,玄烨很自然地拉着佟家主向膳堂行去。
这次准备的膳食较多,荤素颇多,有一些菜是玄烨爱吃的,可能是佟夫人特别交待的,那些个厨子发挥出了比平时好几倍的水平,做了这些菜,就为了能让这位未来的皇帝吃好些,印象深些。
能被太子爷记上心,毕竟不是件简单的事情,既要好吃味美,又要新颖独特,实在是很难啊!
今儿个是家宴,没有请外人来,虽然今儿也有不少人来送礼、请客,但都被佟家主给回决了。理由是自己很久没在家跟夫人热乎了,这次无论谁请都不行,否则夫人这一关怎么过?众人没法,还别说,这位佟家主的理由非常正大,谁也说不出个不字来,只好说上几句客套话然后离开佟府。
没人知道今儿个佟家主的外孙,当今太子爷在这儿等着开席,要跟外公外婆聚聚呢!
这次膳席吃得非常开心,玄烨早就让侍卫回宫跟庄太后和福临说了,自己今儿个要在佟府陪陪外公外婆。
庄太后接到消息后,向侍卫询问了一些玄烨怎么去佟府的事,侍卫们将经过讲了一遍,庄太后听了为之一笑,道:“就由他吧!你们好生好生看着玄烨,别让他有危险就行!”
侍卫忙扎地道:“喳!”领命去了。
玄烨吃饱肚子,跟外公外婆说了声,便径自在后院乱逛,前些时冰雪和福临省亲,他跟梦儿来过这里,特别是这里的花园和厨房,他是有些印象的。
这么逛着逛着,也没有人来打扰他,玄烨慢慢地踱步到了前院,家仆们见到这位有些陌生的小少爷,都见个礼,叫声:“少爷!”。
玄烨也不摆架子,点点头,继续在佟府闲逛着。
玄烨倒不是闲得发慌,而是觉得这是自已的额娘成长的地方,自己这次也只是第二次来佟府,自然要仔细走走看看,回宫后跟额娘还可以有些说头,虽然玄烨跟自己的额娘处得时候不算很多,但对额娘的热爱却较之庄太后还要浓烈,总希望能与额娘倾日倾夜相依而谈,心头的那种渴望是非常强烈的。
就这么走走看看,率性而为,并没有特别到哪个屋子里看。
当玄烨闲逛到一个小屋前转身刚要离去时,却没想到巧的是这个小屋里突然有了动静,只听得屋里有人叹了口气,随即便有些厉声读起即性所作的文章来:
“夫田地乃养生之本,布帛菽粟,膏腴纨绢皆从土出。黔首小民赖以为食,宗庙社稷赖以富强。而圈地换田之令所到之处,沃野化为麋鹿之乡,阡陌顿生荒榛寒荆。人民流离,百业凋敝,悍而不化者为匪为盗,循法良善者冻饿沟渠。朝廷难征库府之粮,纲纪不张;三军不堪饥馑之苦,何以用命?内忧外患何民平息?民心浮动,国本难固,人怨而神怒,国将不国矣!
方今天子圣明在上,自顺治元年至兹,数颁停禁圈换民田之旨.而卒不能止者,盖以朝有乱国贼臣,野有悍顽痞奴,表里为奸,狼狈相结。……城狐社鼠霸民产业,吮民膏血。自王莽凤年以来,千又五百余载,未尝有此乖戾之政焉!唉!只怕没人会听到我随想的这篇文章了,这春闱科考不去也罢!”
玄烨听着这人所说的这一篇文章,心中也不由想起自己曾在庄太后那里听到皇阿玛跟皇阿奶所说的那些朝堂之事,对于那些用圈地乱国的王公大臣也是深恶痛绝,对这位感叹之人不由起了好奇之心,这人是谁啊?怎么住在外公家这么偏僻的地方呢?或者这人也有被圈地的经历就发一通感慨什么的?
玄烨好奇心起,想见见这个敢发这感慨的人,看看这人到底是什么样的?连皇阿玛都不敢对这圈地乱国的王公大臣怎么样呢?这人竟敢发如此议论?要是让那些圈地之人听到,不定会出什么乱子呢?他得替皇阿玛分担些忧愁不是吗?
玄烨上前在小屋门上敲起来,屋里那人没有动,也没出声。玄烨有些奇怪,继续敲着屋门,良久小屋门才“吱呀”打开,里面出来一名文士,只见这名文士长得倒也清俊,头发一丝不乱,却正是在街上被穆里玛追逐的那名文士,如今梳洗过,反而没有了那份落魄,却多了一份儒雅之气。
虽然鳌拜等人还在到处捉他,却不知福临将他带到这儿,并没关起来,而是给了个小院让他住着,他并不知道这家主人是什么人,也不知将自己送来的是谁,这个小院平时也没人来,饮食起居自有佟府中忠心的奴才来照料,一时倒也心安理得起来。
文士见门前站着的竟是一名小小少年,年约十岁左右,也不由脸上露出一丝惊讶,便道:“不知这位小…少爷,您有何事吗?”
玄烨福至心灵道:“先生,我是这府中最小的少爷,我本来是想躲躲清静的,没想到正躲到先生您的院子里来,听得您所念的文章,觉得您真是不简单呢!敢念这些街面儿上忌讳的话儿呢?听先生说得有趣,可以让我也来凑个趣儿吗?”
那位文士只是皱了一下眉道:“那些话只是我随意发的感慨,倒是可辱小少爷清听了,既来之,则安之,小少爷请屋里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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