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烨也不推迟,自然地进了他的屋子,拿把椅子坐了下来,半点客人的自觉都欠奉。
文士道:“不知小少爷有何事指教?”
这文士看玄烨虽年龄小,但气质高雅,神态自若,谈吐不俗,因此倒是不敢小瞧他,反而对玄烨恭敬有加,文士也想看看玄烨倒底想要做些什么?
玄烨微微笑了笑,并没有回答文士的话,而是以问答问道:“不知先生为何躲在屋里吟这篇文章呢?”
文士沉默片刻道:“不瞒小少爷,如今权臣乱圈乱换民田,逼得老百姓上山为盗,入城做贼,卖儿卖女,没有活路,这些人算不算祸国殃民呢?我只是发发牢骚,难道这也有错了,唉!什么时候才能还老百姓一个清平世界啊?”
玄烨默默地听着,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想着文士所说的话,这些话给玄烨很大的震憾,使他从现在开始明白了做皇帝不仅仅是在皇宫里多读几本书,或是听大臣们议论议论,然后取中庸之道做事就行了,这些远远不够,要做个好皇帝还得体察民情,要从实际情况入手,让老百姓对朝廷死心踏地,这江山才能坐得稳当,否则皇帝的位置还是会摇摇欲坠的。
文士由着玄烨思考着,毕竟玄烨只是个十岁左右的孩童,又是个养尊处优的贵族少爷,对这些民生问题,没那么容易听得懂的。
象玄烨这样的贵族少爷能有兴趣听自己的话,文士已经感到非常吃惊了,能否明白自己所说的话,基本不抱任何希望,自己只是说说罢了。
文士虽然满腹经纶,但由于桀骜不驯,狂放不羁,因此说话做事率性而为,做学问倒是可以,要说做官那定是个得罪人的主了。对这次事件,文士在细想后也自己有些冲动了,觉得如今没被关起来,已经是祖上积德,多点的想法都是不现实的,只希望这事早点结束,鳌拜不再追捕自己,这样自己就可以隐居市井中,这一生便不再出人头地了。
突然听得玄烨道:“先生说得很有道理,想来先生曾在民间多时,明白这些老百姓所想,唐太宗曾说,民为重,君为轻,社稷次之。特别重要提出了民生问题,其次是国家社稷,最后才是君主。先生,我说的对吗?”
文士诧异地看着玄烨,没想到这个小少爷如此聪慧敏锐,不由感兴趣起来,道:“是啊!小少爷说得很对。”
玄烨对文士道:“先生,我叫龙儿,您就称我龙儿吧!”
文士也道:“不敢,伍次友见过小少爷!”
玄烨笑笑道:“伍先生文才出众,又心忧民生,龙儿不才,想请先生教导一二,龙儿愿拜先生为师,不知意下如何?”
文士伍次友哈哈大笑道:“龙少爷,拜师就不必了,你我一见如故,咱们也不必如此拘束,就以朋友相交,兄弟相称也就罢了。那些个虚礼,咱们不必计较,再说为兄现在可是在你府上住着呢!你什么时候来都行,不过白天人多不便,龙弟你不妨晚上来,咱们就当聚会一样聊聊如何?”
伍次友一点也不在意这些称呼,随着语气变化,对玄烨的态度却还是跟刚刚见面时一样,倒使得玄烨明白伍次友心胸豁达,值得交往,也就笑笑答应了。
玄烨不因伍次友落魄文人的身份而低贱他,伍次友也不因玄烨年龄幼小而看轻,彼此相投,却不知正是这次的偶遇才有了伍次友终身为玄烨出谋划策,不离不弃,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玄烨欣然答应,然后又道:“只是龙儿不想学八股文,还请兄长训导一二”。
伍次友笑笑道:“龙儿你本是官宦人家,将来必是要做官的,这八股文还是要学一点,不过如果是皇帝的话,那就更要学了,虽然八股文无用,但却不能废除,否则如何笼络天下士子?”
玄烨的心为之一动,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心中倒是有了些计较。
玄烨笑着对伍次友道:“这八股文难些儿,以后再说吧!兄长才学甚佳,咱们不妨来对对子开心开心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