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摁摁呜呜!」麦昆嘴巴里塞满了麵包,对着一脸疑惑的陆伊比手画脚:「妳赶快弄一弄回约翰家吧!他会担心妳整晚没回去的!」
麦昆看了一眼时钟,虽然现在开始放圣诞新年假期所以不用送牛奶,可是也不能一句话都不交待就没回去。
「对吼!约翰会揍死我的!」陆伊拍拍额头,抬起手用衣袖胡乱擦了一下嘴巴就起身收拾东西,麦昆在一旁小声说着那是他的衣服。
可能因为假小子当久了,甚莫生觉得陆伊越来越粗鲁了。
「甚莫生!快吃!我要回约翰家啦!」她边收拾东西,边催促着一口一口慢慢吃的甚莫生。
他挑了挑眉看向陆伊,什幺时候还轮到她陆懒人来催他了。
「雷伊,衣服先借你,你的衣服我洗好会给你送过去。你最好快点,约翰生气是很可怕的!」麦昆的眼神里带了些怜悯和同情,好像他们即将会遭遇到什幺一般。
「??」
甚莫生重来没想过他长这幺大也会有跪在地上低着头不敢讲话的一天,陆伊跪在他身侧被约翰骂得叫不敢,但似乎蛮习惯这一切的。
他们一回到家,约翰便站在门口,双手扠在胸前,一脸阴沈的跟木炭一样,陆伊一见到他明显打了一个冷颤,咚一声便乖乖跪下了,也不示意甚莫生,直到约翰将视线移到他身上,他感受到一股寒意后,才二话不说地也跪了下去,变成了现在这个场面。
「他是谁?」约翰低沈的嗓音一问,终于把甚莫生的思绪重新拉回现实中。
「我台湾的朋友。」陆伊老实的回答着。
「昨天你和他待在一起吗?」
「我们一起住在麦昆家。」
「麦昆那臭小子!」约翰咒骂着。
「我喝醉吐了一蹋糊涂嘛~你知道麦昆家离那里比较近嘛~好啦~我下次再也不会这样让你担心了~恩?要不然~我帮你整理牛棚怎幺样?你赶快去休息吧~好吗?」陆伊顺势站了起来,因为脚麻稍微踉跄一下,又抓着约翰的手臂晃啊晃的,晃的甚莫生头都晕了。
「真是的??」约翰拿她没辙的长叹一声:「玛丽安叫你过来我这里是要妳好好休息,我也要负责妳的安全,妳老是尽找些危险的事!妳是不是都以为自己真的是个带把小子了?」
「嘻嘻!约翰叔叔~」陆伊努力的撑大原本就很大的双眼眨阿眨的,让自己看起来无辜点:「拜託~不要跟妈妈说??」
「好啦好啦!快去整理牛棚!纳??你那朋友有地方住吗?」约翰挥挥手,要陆伊快去做事,又突然看到还在地上的甚莫生,才想起还有这个人。
「我叫雷伊,我是陆伊在台湾的??朋友??我还没找住的地方。」甚莫拉听到自己被点到了,也就跟着站了起来,但是在介绍自己时迟疑了一下,还是选择跟着陆伊的说法。
陆伊的眼神黯了黯,又马上恢复原状,但还是被约翰及甚莫生看在了眼底。
约翰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们两人:「整完牛棚把你隔壁房间也整出来给他睡!」接着拍拍甚莫生的肩膀,表示招呼便回房去补眠了。
担心了陆伊一整夜他都没有好好睡到觉。
02
「怎幺连我都得??」甚莫生黑着脸铲起一坨牛粪。
「小安好乖~我帮妳擦澡哦~」拖人下水的陆伊拿着不踩在矮凳上,卖力的帮乳牛擦着背,乳牛小安挥着尾巴,正乖巧的一动也不动。
「别摔下来了!」虽然有点埋怨,但甚莫生还是忍不住提醒着。
时间静悄悄地流逝,两个小时过去了两个人都没有半句对话,牛棚中只回荡着窸窸窣窣的整理声,安静的连乳牛们都睡成一团了。
「??」
「??」
「不回来了吗?」一句淡淡的问句传来,陆伊停顿了一下手边的动作。
「总是要回去的。」她收起工具,轻轻的答着,彷彿在自言自语。
她突然发现自己为什幺会这幺平静了,原来在无意识中她一直在等着甚莫生,她默默相信着有一天甚莫生会找到她、会再次出现在她面前。
只是时间稍微久了一些。
一不小心,半年的时间就过去了。
陆伊既不反对自己的想法,但是她也没有很想接受。
她是真的打算放弃一切,所以才离开,没想到却被自己出卖,一直以来一个人默默地等待。
她在这里除了睡觉,最常做的事情就是看着天空发呆、看着远方发呆、看着小牛们发呆,她本来以为自己只是没事情做所以发呆,现在想想,她其实只是在等,这一等就等上了半年。
她发呆时最常想什幺?
一股委屈的情绪随着她的思绪渐渐浮上心头,她倔降地选择维护她的自尊心,不想在他面前示弱,也不想承认。
正当她準备走出牛棚时,手臂却被甚莫生一把抓住,她回过身,红着的眼眶让甚莫生看着她说不出话,只好又鬆开她的手,让她离去。
别哭。
明明是一个简单的单词,却硬生生卡在他的喉头里,叫嚣着要出去,却始终无法脱口而出。
陆伊,别走。
那一天,当陆伊红着眼眶对他笑了,跟他说了一句再见要离开时,他明明想要把她留下,却再心里安慰自己明天陆伊又会没事一样地跑到他面前笑着跟他说:「小莫!我跟你说!」
而且先推开她的也是他,他没办法马上放下面子挽留她,只为了那该死的自尊心。
所以他没有把那句挽留的话说出口。
隔天陆伊没有来,一天两天过去了,陆伊没有来,一日复一日,半年过去了,陆伊还是没有来。
他每天回家都会坐在家门前,想着那一天陆伊那张难看的笑容和坚决的再见,他气自己为什幺不留下她,他恨不得时间倒转,就算是把她拘禁起来,他也不会让她离开。
留下她、留下她。
内心深处的渴望正如同野兽般的喧嚣着,想要冲破那些栏杆倾巢而出,就像嗜血的野兽红了眼,想要留下她的念头蛮横的侵蚀他的思想。
留下她!
当甚莫生意识到时,双脚已经迈开步伐前进了,陆伊的身影越来越近,可是却依然那幺的渺小,彷彿下一秒就会再次消失不见。
「陆伊!」甚莫生再一次拉住了她的手臂,直接拥入了怀中,双手紧箍在她的胸前,他将头抵着陆伊的肩窝,感受到陆伊的身体轻轻地颤抖着。
「对不起,陆伊。我太慢找到妳了。陆伊??别哭。」陆伊背对着他,他看不清陆伊的脸,但是他完全可以想像那着憋屈着却不愿掉眼泪的脸。
他不敢看着陆伊的脸。
愧疚、生气、难过的情绪都逐渐涌上了他的心头,重重地打击着他。
时间彷彿过了很久,久得甚莫生想要放弃时,一双始终温暖的手附上了他的手,慢慢地越抓越紧。
豆滴大的泪水低落到了甚莫生的袖口上,陆伊用力抿着嘴,努力地让自己不要哭出声,却止不住身体的颤抖。
甚莫生紧紧的怀抱让她心中的委屈逐渐壮大,她压抑的低啜渐渐转变爲嚎啕大哭。她张大着嘴,彷彿快要吸不到空气,伤心从她的内心深处被一丝一丝的抽出,散布在空气中。
哭声在冷空气里一遍遍地迴荡,只有熟睡中被吵醒的牛只抬起了头,好奇地往他们望去。
有时候不哭并不代表坚强。
再痛再冷都可以咬着牙不哭,可是突然的温暖却能一下子逼出眼泪。
别哭。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