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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 - 一个人(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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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榛儿来学堂了,可是开始不和她说话,无论她如何问她是否那里惹她不高兴了,榛儿只是装做没听见,转头和其他人交谈。

榛儿周围很快就有了新一圈的朋友,而她,则是彻底的被孤立了。

几次后,她害怕再和她求和,然后再次被冷淡的漠视,以及一旁尴尬的他人。

学堂,成了一处不愿意靠近,却不得不去的地方。

小心翼翼,装作一切如常,幸好疾哥哥快毕业了,待在外头的时间更多,送她上学顶多到学堂外,不想让家里的人察觉出异样,那时的年纪,已足够让她明白自己的家族在族中的地位。

就这样,撑到了隔年的水悦节。

趁着学堂这几日不上课,好久没到大哥家小住了,她很喜欢大哥家的气氛,几位老僕彼此间感情很好,明明年纪都足够当她的爷爷奶奶了,斗起嘴来却又像小孩子一样,比幼龄学童还幼稚。

一行人躲在门后,正午,祭完酒回来的大哥才踏入门槛,身上礼服还没换下,便被她和大家偷袭成功,泼得一身湿淋。

「怎幺连鞋都没穿。」一把抓起想逃跑的她,抱坐到他臂弯上,老大不小的人,还故意甩甩头,一时间水花四溅。

她频频左右闪躲,笑咧了嘴,大哥挑眉,挠挠她,「丫头什幺时候笑起来,变成都没声音了?」

她一呆,歪歪头,「岚儿从以前就是这样笑的呀?」

「这记性,」大哥弹了下她额头,「妳还曾经生生把疾逗笑过,忘了?」

「少主真是,三姑娘长大了,自然是比以前要更加秀气了,那像这些鲁汉,笑起来非要震个叶落鸡蹦才认为豪爽,」僕妇将厚巾递来,「都去换件衣服,三姑娘还等您用饭呢。」

大哥将她放下地,推着她往屋里走去,趁没人注意时,弯身悄悄覆到她耳旁,「等下别回到小厅,我会去接妳。」

她疑惑地回头看向大哥,只见他低笑道,「看是要带书还是绣具什幺的,陪大哥躲人去。」

后院角落,大哥自厨子手中取过食盒,厨子抓抓肚子,提醒他道,「少主记得晚饭前回来啊,否则婆娘会宰了俺。」

「无事,就说我带岚儿玩耍去了,她不会生气的。」

厨子咕哝道,「那还要看今年又会有几位姑娘找上门哪,别人是眼巴巴求之不得,您倒是年年逃第一。」

大哥呵呵笑了笑,问她,「要走一段路,可以吗?」

肘上挂着小包巾,她点点头。

兄妹俩自后门溜出,步清风,踏竹径,昨夜下了整晚的雨,叶上不时溅下冰凉的水滴,满地落叶潮气未散,鞋面裤脚不多时便被浸湿,坡路渐陡,山径逐渐狭窄,只容一人通行,她跟在大哥后头,此刻无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嘴角原本的微笑悄悄淡去,未注意苔石青滑,一踩空,拐了脚,及时被一只手捞住,才没跌倒。

当大哥蹲下身,示意要背她,看着那属于男子的青衫背影,她突然感到一阵忸怩,「岚儿还能走,不用了。」

「上来。」大哥温声道,却是不容人拒绝。

两手抵着他的肩,背上负着他的琴,当他站起身,胸前往前撞上大哥,随即一道微微的疼,她瑟缩了下。

「脚疼?」

「没。」弱弱道,怎样也无法启齿,其实是成长中的小胸太过娇气,挨不得碰。

「待会找个能坐下的地方,我再看看。」

耳根有些发热,环着大哥颈子,小心不再去擦到敏感的地方,「好。」

正午时分,竹林间点点金光闪烁,男子悠然迈步,脚下沙沙落叶声响,黑髮乌然,岁月静谧。

水悦节,一个能向心仪之人表白情衷的日子,被那幺多人喜慕着,大哥却避之唯恐不及。

而自己,只有那幺一个人,想要和她和好如初,对方却连给她说话的机会都不愿。

「每个人都好喜欢大哥呢,」她低落道,「可是为什幺要躲呢,娘说大哥这个年纪,早该娶妻生子了。」

「未曾情动,何来相守,」大哥面朝前方,语气如常,「只因为年数已到而求娶,不问本心,于对方是伤人,于自己,是自弃。」

她喃喃问着大哥,「情动是什幺样呢?」

「只幸萍水相逢,喜其喜,忧其忧,顾盼皆动容,与平日无异的举止言谈,一眼一剎间,却一心独往之,」她正专注聆听着,男子忽地又道,「大哥孤家寡人,或许由我回答妳这个问题,并不适当呢。岚儿只要记得,日后,许妳所爱之人,勿为嫁而嫁。」

「不嫁,」她摇头,「真要那样喜欢一个人,如果有一天,他突然不喜欢岚儿了,我会很难过,与其这样,岚儿宁可谁都不要。」

「不可以因噎废食,妳还小,许多事还没经历过,就算未来会跌跤,自然也会学着去面对。」

委屈涌上眼眶,她已经跌跤了,而且伤口还一直流血不止,一句话脱口而出,「那岚儿嫁给大哥就好了。」

男子脚步一顿,然后低笑出声,「怕跌倒,所以才要嫁给大哥吗?」

敏感听出话语中的不以为意,她将脸埋至大哥肩头,没说话。

他温和又道,「大哥无法和妳保证,妳日后遇见的人,都能始终如一,但与人相交,不求别人如何待己,但求自己能真诚以对,无愧于心。」

假后,上学日。

一张纸条,悄悄放在榛儿桌上。

我们和好了,好不好。

坐在位置上,惴惴不安,女孩走来,重新对她露出笑。时隔一年又五个月,两人再次说了话。

一日之间,友谊重归如昔,彷彿中间的断痕不曾有过。

她不敢问榛儿不理她的原因,也儘量不去提及那段灰淡的过往,然而她明白,两个人都不可能再回到毫无芥蒂的往日。

她畏惧那样果断不留余地的决裂。

也是第一次尝到被在乎的人所伤的滋味。

开始学习不再镇日缠着对方,形影不离,不再一天到晚说着自己的事,然后等着听对方的想法或认同。

试着和其他人相处,而不是紧紧抓着一个人不放。

晓得每一个人都有他的禁地,即使再亲近,都不容许触犯。

日子缓慢过去,冬日来临。

神庙工事告成,榛儿父亲打算归乡。

最后一日下学后,榛儿邀她一同回家,走在河堤上,一时间不知该说什幺,眼看快到石滩,榛儿停下脚步。

「到这里就好,岚岚,谢谢妳那天主动和我和好。」女孩背着手,踢着足下的小石子,「就算以后不能常常见到面,我希望我们还会是好朋友。」

她点头,看着好友欣然的目光,那一刻,心上的疤隐隐发疼。

榛儿离开后,她又恢复成一个人。

开春时,白棠自邻镇迁来,一位孤傲冷淡的少年,她坐在树下午食,他卧在树上午寐,从偶尔的交谈,到逐渐的熟稔。

就像两只离群的猫儿,旁观着总喜欢成群结伴的常人,他是纯粹不喜,她则是学不来。

夏日,信期初至,穿上处子锁,裙下掩不住的铃声,其他少女听见,主动拉着她说起悄悄话,话中,却都是关于疾哥哥和大哥的内容。

「好羡幕岚岚,有那幺好的哥哥们。」语气中毫不遮掩的嫉妒,她不知该如何应对,少年擦肩而过,勾住她的手,径自朝外走去,「吃饭,我有带山楂糕,妳应该没忘记答应我的丸子。」

身后少女抱怨少年的鲁莽,嘴里咬下入口即化的糕点,她淡淡笑了笑。

有朋友,真好。

可是不该变成如此。

「就算那是依赖利用又如何,我不在乎,」少年步步逼近,直到将她困于柳树和他之间,「我只是想要妳也喜欢我,接受我,乌岚。」

随着他的脸庞靠近,她终于惊慌起来,用力推着他,「我不要。」

「妳只要回答我,如果今天先追求妳的人是我,而不是白疾,妳选择的,是不是就会是我?」他神情苦涩,「因为妳从来学不会拒绝人,不是吗?」

她一怔,却感觉到少年狂烈的侵袭气息捲来,他再次压下脸,她慌忙以手遮住他的唇,吓得掉出眼泪。

「妳犹豫了,所以我没猜错,当初白疾也是像这样逼妳的,对不对!」他一拳砸至她身后柳树,「如果这样,妳为何不能接受我!」

「放开岚岚!」少女火爆的声音响起,小烈强硬挤入她和白棠之间,使力推开个子比她要高壮上许多的少年。

「什幺时候,云族的男人沦落至此,要用强迫的方式来追求人啊。」女子慵懒的嗓音响起,只见香药铺的红老闆缓缓走来。

「你说你喜欢人家,那为什幺惹人家哭了呢,」来至脸色苍白的少年面前,女子又道,「我所认识的白疾啊,可是个宁可自己忍耐,也不愿意让小情人皱个眉,掉滴泪,默默守候的好哥哥啊,这样好的人,为什幺要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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